“皇上有八子,说不上最宠谁,但八皇子的母妃珍贵妃是最得皇上宠爱的,所以跟着,八皇子也算是让皇上捧在手心里的人儿了。”想了想,韩离泷简单地将皇室的成员说了一遍,然后才又道“镇安王位居第三,虽然皇上不宠爱他,但我却觉得他是几个皇子之中,能力最强的。”
“你们准备先从谁下手?从……八皇子?”挑了挑眉,落诗雨假设性地问道。其实在她心里,并不认为从八皇子先下手是个好主意,毕竟他们这么想,别的皇子一定也这么想,到时候只有八皇子会倒霉,而另七个,会打个你死我活也争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如果要胜,必要兵行险招,出其不意。
“还未确定,镇安王说,先让太医看着皇上,再在皇上面前表表忠心,再想甚至对策,同时还要看看其他皇子有什么动作。”韩离泷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盯着落诗雨,见她面色淡淡之后,才有些为难地道“诗雨,事出突然,我……我想我们的事,能否先搁一搁?”
轻轻一笑,落诗雨才点点头道“便先搁着吧,只要你心还在,没有什么晚不晚的。”虽然她心中还是有小小的失望,但她依然能够理解韩离泷的选择,几年以来支持的事业就要有结果了,他又怎么会轻易放手?更何况,正如她所说的,只要韩离泷的心还在,不管多晚都不算晚。
“那便好,最近我也许会很忙,你自己便与雪仪多玩玩……”像是不放心落诗雨一般,韩离泷想了想,开口交代道。
“以前你不也忙,我自己一个人也不是没呆过,真是。”眯着眼睛不自觉地一笑,落诗雨心里还是甜甜的。她都不知道,原来韩离泷这块大木头,也可以细心至此。
“这我倒是忘了……”不自然地笑了笑,韩离泷才又道“至于秀衣郡主……如果你不喜欢她,便不需跟她多接触,放她就在这里,也无事。”
“这点儿事,我自会处理好。”点点头,落诗雨心中默默想道。只要韩离泷的心不在她那儿,任她在这儿住个三年五载,她落诗雨也没有意见。
两人自书房出来之后,草草吃了晚饭,便各回各屋了。而自那天想,正如韩离泷所说,他开始忙得不见影子,偶尔不去镇安王府,也是直接一头扎进书房里,每到这时,落诗雨便捧着一本书,坐在他的旁边静静地等他忙完。这便是他们少有的能相处的时间了。
而再看郑秀衣,自这次来到丞相府的时候,便一直一个人,连出去走走都不曾有过,心中有气,自然得找人出气,而越是看落诗雨越是不顺眼的她,天天没事就想着找落诗雨的渣。
紧紧皱着眉头,郑秀衣坐在房里,一个人静静地不知想些什么。
小心翼翼地将一杯茶放在桌上,被新叫来伺候郑秀衣的丫头名叫小晴,经过以前伺候郑秀衣的丫头的教育,她也知道郑秀衣很是难伺候,所以做什么事都尽量小心,免得惹郑秀衣生气,害了自己。
“去帮我看看梳妆台上,可有一根状似玉兰的银簪子?”拿起小晴刚刚放下的茶,郑秀衣挑了挑眉头,声音淡淡地道。
“是。”见郑秀衣有吩咐,连忙转身住梳妆台去找她口中的那根玉兰银簪。
“找到了吗?”缓缓放下茶杯,郑秀衣依然坐在那里,轻声地问道。
“找到了。”一溜小跑来到郑秀衣身边,小晴将手中的玉兰银簪呈到郑秀衣面前,然后才静静等她的吩咐。
接过小晴手中的玉兰银簪,将银籫拿在手中打拿了好一会儿,郑秀衣才重新将银籫交回到小晴手中“把这根籫子放在锦盒里,将去给落姑娘。”
“好。”小心地接过玉兰籫子,小晴回头便去翻找锦盒。
而郑秀衣则依然坐在椅子之上,只是这回脸上多了一丝不可察觉的笑容。落诗雨,韩离泷是我的,你抢不走,也休想抢走!
其实郑秀衣一回来丞相府的时候便有所察觉了,当初韩离泷与落诗雨再怎么默契再怎么要好,也不如现在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恋人一般惺惺相惜,片刻也离不开对方一般。
想到这里,郑秀衣忽地眉头一皱,重重地将手中的茶杯扫落在地,然后才起身道“锦盒找到没有,走吧。”
一主一仆缓缓地穿过回廊,往落诗雨的房里走去。而正巧,落诗雨今日睡得晚些,刚梳洗完,昭雪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落、落小姐,秀衣郡主往这儿走来了,怕是要来找你的。”
听到这话,一旁在收拾床铺的青凌动作顿了顿,焦急地抬起脸“落小姐,要不你先躲躲?这秀衣郡主好刁蛮的。”
她伺候过郑秀衣,对郑秀衣的脾气再了解不过了。那样温柔贤淑的样子,不过是对外人才有的,对家仆奴婢,都是非打即骂。
“躲什么躲?我怕她做甚?昭雪,你去倒两杯茶来,今日我要好好与秀衣郡主聊一聊!”微眯着眼睛笑了笑,落诗雨低下头看了看衣服是否整洁后,才坐在椅子之上,静静地等郑秀衣的到来。
一脚踏入落诗雨的房间,郑秀衣原本没有更让脸上,便立马多了几分笑意,再往里走,看见落诗雨正坐在桌边不知干什么,郑秀衣缓缓地定住身形,然后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落姑娘……”
“哦?是秀衣郡主,有事?”挑了挑眉,落诗雨微微一笑,倒也不多做客套,直接开门见山。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是不会相信郑秀衣只是来这里与她谈谈人生,说说理想的。
“倒是没什么事,只是自上回一别,秀衣再未与落姑娘好好聊聊,心中对落姑娘甚是想念,今儿便来了。”轻轻拿起手上的帕子捂着嘴角,郑秀衣轻轻一笑,然后又道“一只觉得落姑娘是个慧质兰心的女人,此次前来,秀衣也不及备下礼物,正巧前些日子闲逛,买了根玉兰籫子,很是适合落姑娘。”
说罢,郑秀衣一挥手,后边的小晴连忙将那个精挑细选才选出来的锦盒轻轻打开,然后递了上来。
就在这时,昭雪端着茶杯走了进来,轻手轻脚将茶杯放下之后,昭雪便退到与青凌并肩而立,两人默默看着落诗雨与郑秀衣。她们实在弄不清楚,明明不好的两个人,怎么能坐着这么淡然地聊天。
“瞧,就是这根籫子。”接过小晴手中的锦盒,郑秀衣将锦盒推到落诗雨面前,然后抬起眸子盯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瞄了一眼那根籫子,落诗雨才用手轻轻捏起那根籫子,细细赏玩了许久,才将籫子放回锦盒,重新推回郑秀衣面前“秀衣郡主有心了,籫子很是漂亮,但我素雅惯了,这籫子,还是更衫秀衣郡主一些。”
突然说要来聊天,还送了礼物,这分明是居心叵测。
“落姑娘真是客气,秀衣既说要送了,便不会再收回来了。”望了那根籫子一眼,郑秀衣并未准备再跟落诗雨因为这根籫子多推辞,而是偏了偏头,重新找了个话题“话又说回来,来这里见到落姑娘这么多回,都未问及落姑娘的身世,又……又为何落姑娘一直住在这丞相府呢?”
虽然话听上去是在疑问,而郑秀衣的表情,也确实像是在好奇一般,可只有她清楚,这是在嘲讽落诗雨无家可归,才要寄住他人之所。
“我家世单薄,自然不如秀衣郡主,至于为何一直住在丞相府……这个便不相告了。”轻轻挑眉,落诗雨的语气不咸不淡,似乎把郑秀衣提的问题都回答了,可是明明是一个也没回答。
“诗雨……”两个正聊着,外头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打断了谈话。两人齐刷刷回头望去,却见韩离泷神色飞扬,似乎心情很是不错。
见到郑秀衣也在这房里,韩离泷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才清咳了两声,拱了拱手低沉道“下官见过秀衣郡主。”
“玄、离泷,你回来啦。”纠着帕子,站起身来,郑秀衣的脸上终是露出一丝笑容来。
她来府里好多天了,能见着韩离泷的机会却不多,知道在自己房里头,是不可能见到韩离泷的,所以郑秀衣今天就故意来这里等,结果真如她所料,韩离泷来落诗雨房里了。
如今她的心里,既有见到韩离泷的高兴,又有因为韩离泷会来落诗雨房中的嫉妒,总之是乱极了。
“嗯。”点了点头,韩离泷不再与郑秀衣多说些什么,只是抬起头望向落诗雨,然后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诗雨,再过几天镇安王大婚,帮皇上冲冲喜气,镇安王请你前去。”说罢,韩离泷从怀里掏出一张大红的请贴递给了落诗雨。
“他当真要与秦小姐成亲呀?”接过贴子看了看,落诗雨不禁勾起嘴角笑道。
看来这镇安王是在劫难逃啊!命中有秦小姐,是怎么逃也逃不掉的。正逢皇帝大病,为了以示他的孝顺,他只能选择成亲为皇上冲喜了。
“嗯。明日让雪仪陪你去采购些贺礼,到时你与雪仪一同前去。”点了点头,韩离泷才又道“把请贴给了你,我也该去忙了。下官告退了,秀衣郡主!”
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郑秀衣觉得泪水都要夺眶而出了。从来都是这样,在他眼里,似乎没有自己这个人,除了来去之时给她请安之外,他连正眼也不曾看过她……
韩离泷,我是真的爱你,你知道吗?
将请贴拿给青凌让她收起来后,落诗雨才重新坐了下来“秀衣郡主?”轻唤了郑秀衣一声后,落诗雨才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听说秀衣郡主这回是过完年才要回去?”
“嗯。”重新坐了回来,郑秀衣原本明亮的眸子黯淡了不少。又随意与落诗雨说了几句,便似乎坐不住了,起身便要走。
“秀衣郡主,这玉兰籫子诗雨实在收不得,带回去吧。”说罢,落诗雨示意身边的青凌将锦盒拿给郑秀衣。
冷冷盯着递到面前的锦盒,郑秀衣静静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偏过头瞄青凌,接着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哼,真是皮糙肉厚,当初那一个伤口,竟然只在你脸上留下那样浅的痕迹!”
换言之,是,当初那个伤口,怎么没让你毁容了!她早就有所耳闻,落诗雨房里头的两个奴婢都跟她极为要好。这让郑秀衣很是不解,为什么所有见过她,结识她的人,都跟她这样要好?难道她真地比自己好?
郑秀衣的话一出,青凌的脸越发地低垂,心情低沉得很。为什么她离开了郑秀衣那头,还要被她伤害?
“秀衣郡主把籫子拿回去吧,至于我的丫头……我喜欢让她伺候,就算她毁容,我也无所谓。”冷冷一笑,落诗雨开始有些不耐了。这郑秀衣分明是心中有气要找人撒气,所以看到青凌才会说这样伤人的话。
听到落诗雨护着青凌,郑秀衣更是没来由地一阵烦燥,秀手狠狠夺过锦盒,然后扔给身边的小晴,然后道“小晴,这玉兰籫子送给你了。”说罢,头也不回地快速往门口走去。
“疯狗。”郑秀衣一走,一直站在后面的昭雪便小声地骂道。她实是看不惯郑秀衣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真是太惹人厌了。
“青凌,没事吧?”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青凌的背,落诗雨将脸凑过去,有些心疼地问道。虽然她们只是伺候主子的下人,但别人也无权这样污辱她们,而她,也不许别人这样做。
摇了摇头,青凌红着眼眶抬起头,然后扯起嘴角轻轻笑道“没事!有一天,青凌也会像落小姐一样强大,不受人欺凌!”
“会的。”轻轻将青凌拥入怀中,落诗雨轻轻叹道。
第二日一大早,陈雪仪便兴冲冲地跑了过来,拍了拍鼓鼓的荷包,然后从里头掏出了一半银票道“雨姐姐,这些银子呢,是离泷给咱们的,喏,一半给你!离泷说了,让咱俩给镇安王买贺礼去!”
“他想得还真周到。”接过银票轻轻一笑,落诗雨拍了拍陈雪仪的背道“走吧。”
两人去街上逛了老半天,也找不到能够送的,体面又特别的东西,直到两人都口干舌燥,累得很了,才停下来。
“雨姐姐,走不动了,找个地方歇一下吧。”虽然秋风徐徐,并且已带着一丝冷意了,但陈雪仪还是热得满头是汗,一边拿手扇着风,一边四处张望,想着找一间茶馆先坐坐。
“确实有些累了,也没买些什么,却走了半天。”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中,和陈雪仪手中提着的两个锦盒,落诗雨也不禁有些丧气。
逛了这么半天,不是东西太贵买不起,便是自己看不上眼,到了现在,连半个贺礼也没买成,陈雪仪手中提着的,也不过是自己喜欢的糕点。
“雨姐姐,咱们不如边找个茶馆,边想想要送镇安王些什么东西吧?”擦了擦额上的汗水,陈雪仪眼前一亮,然后连连指了指不远处的茶馆,将落诗雨拉了过去。
这不是……当初韩离泷带她来的那间茶馆吗?
怔了怔,落诗雨还是被陈雪仪一把拉了进去。
“哟,是小姐啊,今儿那位公子未与你一同前来呀?”小二像是认识落诗雨一般,一溜跑了出来,笑着看了看一旁的陈雪仪,才笑着将两人引了进去。
“那位公子忙,没空。”微微一笑,见小二要带她们上二楼雅间,落诗雨连连摆手,指了指身边的桌子道“今儿不上去,在楼下喝杯茶就走。”
“哦,好的,那小姐要点什么呢?”一甩肩上的布巾,帮落诗雨擦了擦桌子,小二转头望着落诗雨问道。
“随便吧,来一壶茶,再两盘糕点。”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到桌上,落诗雨才望向陈雪仪道“好久没这样出来走走,其实运动运动还是不错的。”
“可惜什么都没买到,镇安王的大婚在即,到时候咱俩什么都没买到可不好。”顿了顿,陈雪仪又接着道“你说,咱们要不要连离泷的贺礼也备下呀?”
看离泷这样忙,也不知有空准备贺礼没,若是到时没有贺礼,不是丢脸了吗?
“先把咱俩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吧,哎……”揉了揉眉心,落诗雨开始觉得不想去镇安王的大婚了,搞得还得想尽法子找件像样的礼物,真是好烦人。
“小姐,您的茶来了,小心烫着。”正想着,一边的小二端着托盘,脚步欢快地走了过来。
两人坐了没一会儿,正要走的时候,却见楼上的祝琪玉抱着一把古琴,款款向楼下走来。还不待落诗雨迈出茶馆,那祝琪玉便眼尖地叫住了她“哎落姑娘……等等!”
定住身形,落诗雨无奈地望了陈雪仪一眼,还是扯起嘴角笑了笑回过身与祝琪玉打招呼“祝姑娘,这么巧呀。”
“是呀,落姑娘……咦?今儿韩大人未与你一同出来?”瞧了瞧落诗雨身后的陈雪仪,祝琪玉原本兴奋的眼神变得有些失望,但还是微微一笑,极为礼貌地问道。
“他忙。”简短地回答了一句,落诗雨正准备托辞要离开的时候,祝琪玉却道“说来不怕落姑娘笑话,当年韩大人为了救下小女子,花费了不少银子,这么多年,小女子也靠弹曲存下了些银两,一直想还给韩大人,却总也见不到他,不知落姑娘是否能为小女子带路?”
这话说来,便是她要去丞相府找韩离泷喽?
略一思考,落诗雨点了点头,拉了拉陈雪仪的手道“雪仪,走吧,今儿也逛累了,明儿再出来看看吧。”
“好。”好奇地瞄了祝琪玉一眼,陈雪仪点点头,一手挽过落诗雨,另一手提着那些糕点,迈开步子便准备回府。
手上抱着那把琴,祝琪玉不紧不慢地跟在落诗雨与陈雪仪后头,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从她轻快的脚步可以看出,她心情似乎很不错,但也似乎有点紧张。
拐过了街角,落诗雨才指了指前头的丞相府,转头望向祝琪玉道“祝姑娘,到了。”
“有劳落姑娘了。”微微垂下头,祝琪玉的脚步加快了些,跟在落诗雨身后,一脸感谢。但其实落诗雨没有发现,她抱着琴的手,正有些颤抖。也许是要见到韩离泷,太紧张了吧。
“不用太客气,虽然这是他的府邸,但他在不在,我也不好说。”笑了笑,落诗雨迈上台阶,站在府门前又添了一句“最近他都忙得不见身影!”然后才迈步进了府里。
而等韩离泷回来的时候,大厅里便是这么一幅奇怪的场面,厅里的两排椅子之上,四个女人,脸色各异地静静坐着。周围的空气都飘着香味,但那场面却是怪异无比。
“离泷,你回来了?”刚站定在大厅门口,里头的四个女人齐刷刷回头,给了这么一句。
不自在地别过脸,韩离泷率先望向落诗雨,脸上多了一丝温柔,然后才缓缓走上主坐。这也才注意到,另一个不太熟悉的身影,竟是只有几面之缘的祝琪玉。
“祝姑娘来怎么来了?”讶异地望向祝琪玉,再看看她身边桌上放的那把琴,他便心中有所猜想。这祝琪玉必然是刚从茶馆里出来,所以身上才会带着一把琴的。
“韩大人,是这样的,今儿我在茶馆巧偶落姑娘,便让她们带我前来了。”说罢,祝琪玉有些拘谨地站了起来,等着韩离泷的回答。
“哦?那祝姑娘找我有事?”看她那模样,分明是有事找的自己。韩离泷问了一句后,又望向落诗雨,那眼神像是在问她知不知道祝琪玉有何事一样。
轻轻耸了耸肩,落诗雨表示自己啥也不知道。
“是这样的,当年韩大人为了救小女子花了不少银子,这恩情小女子知道此生也还不完,但这几年来,小女子也攒下了一些银子,想着……还给大人。”说罢,祝琪玉将袖袋中的一个锈着精致图腾的荷包拿了出来,然后挪了几步,想交到韩离泷手中。
“姑娘,你这荷包里有多少银两?你可知道丞相一年俸薪多少?这些钱,离泷又怎会放在眼里。”看到这里,一直在一旁不曾说话的郑秀衣说话了。
从那个荷包的大小程度来看,里头有钱就算是金元宝,也不过五百两,韩离泷不会在意这些钱的,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
动作一僵,祝琪玉拿着荷包的手一时伸出不是缩也不是,脸色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她从未想过这一点,她从来想的,只是想快点赚回银子,好还给韩大人,却没想过这个姑娘所说的事……是她的银两太少了,拿不出手。
“怎么不会放在眼里了?若是指钱,这虽然不多,但每一文钱,都是祝姑娘一片再真诚不过的心意,祝姑娘这么多年做到了,换成是秀衣郡主你,你做得到吗?”皱了皱眉,落诗雨冷冷望向郑秀衣,轻声道。
她不知道这郑秀衣居心何在,但让祝琪玉如此难堪,她像是极为开心似的。而这样打击、伤害一个人,她落诗雨是看不下去了。
“诗雨所言及是!祝姑娘的情意在下收下了,至于银两姑娘拿回去吧,自己一个人,生活毕竟不容易。”轻轻冲祝琪玉一笑,韩离泷也出声安慰道。
刚刚听到郑秀衣的话,他心中确是生气的。打他一听祝琪玉辛苦存钱要还他,他便觉得这女子很有骨气,从未有过看不起,倒让郑秀衣这么一说,自己很是不仁不义。
“韩……韩大人,是小女子存得不够多,等银两多些,小女子定会拿来还大人的。”眼眶一红,祝琪玉转身抱起那把琴,便准备出大厅“那……那小女子先告辞了。”
“祝姑娘,你等等!”瞄见祝琪玉红红的眼眶,落诗雨便气不打一处来。虽然她与祝琪玉没什么友情存在,但她也还算是欣赏祝琪玉,至少她独立而具智慧,而不像郑秀衣,刁蛮无理,还低眼看人。
“落姑娘有事?”微微垂下头,祝琪玉站在原地,也不返回厅内,心中很是难过。
“我倒没什么事,就是想烦请秀衣郡主开个金口,给祝姑娘道个歉。”一挺背,落诗雨微微一笑,望向郑秀衣,语气也是淡淡的,像是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一般。
“笑话,本郡主何错之有,为何要道歉?”怒瞪着眼睛,郑秀衣怎么也没想到落诗雨如此大胆,竟然会让她跟祝琪玉那个卖笑卖唱的女人道歉!她是谁呀?她是金枝玉叶的郡主!
“何错之有?你错在不该否认别人的心意,那是对别人的一种污辱!”紧紧皱着眉头,落诗雨似乎也不耐烦了。
“落姑娘,不要说了,都是小女子的错,她也不需道歉。”红着眼睛抬起头,祝琪玉轻咬嘴唇望向落诗雨。
她心中还是很感谢落诗雨能够为她开口说话的,但听那女子的语气,似乎身份很是高贵,她不知自己哪里得罪那女子了,一进门起,那女子就没给过她好眼色,现在又说这样的话,实在是……
“做错了就要道歉,就算你是皇帝也一样。”冷冷盯着郑秀衣,落诗雨也丝毫不肯让步。在她心里,压根儿郡主就跟个平常人似的,有什么不同呢?凭什么这样随意地说别人?
“你……你太无礼了,从小到大,没人像你这样无礼地对待本郡主过!”玉指连连指向落诗雨,显然郑秀衣已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看两个吵得欢,陈雪仪一溜站起来,偷偷摸到韩离泷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问道“怎么办呀,离泷,都吵起来了。”
“秀衣郡主这回实在过份,杀杀她傲气不是什么坏事。”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前面一来一回的两人,韩离泷轻声地道。
原本祝琪玉不过是一片骨气,被她这么一讲,倒与银子息息相关了,实在让人不知该说她什么好了。
“就是因为从小到大没人肯对你说这些话,所以才养成如今刁蛮无理的你。”冷笑一声,落诗雨也不再去看郑秀衣,而是走到祝琪玉身边,轻拍了拍她的背道“委屈你了,这家伙不可理喻。”
“谁不可理喻了,落诗雨你给我说清楚了。”冲到落诗雨身边,郑秀衣就差与她动起手来了。
“秀衣……郡主,我可以这么告诉你,若非你有个父王为你撑腰,我看就你这样,出来混,十条命都不够死。”半个身子护着祝琪玉,落诗雨像是郑秀衣气不够似的,又添了一句“永远要记得,你不比别人多些什么,你跟皇公贵族一样,也跟街边乞丐相同,尊重别人的人,才值得被别人尊重。”
“好一个尊重别人的人,才值得被别人尊重!”听到这话,一边站着的韩离泷不禁赞赏地拍了拍手,落诗雨这一番话,确实是狗血淋头,可若是有思想的人,必然会知道这是道理。
“你!你们……”眼眶一红,郑秀衣放下手,然后扭着提着裙脚便跑了出去。落诗雨拿她与街头乞丐相比,已经让她很是无地自容了,而韩离泷竟然还在一边应和?实在让她气愤不已。
“落姑娘,韩大人,你们又何苦为了小女子与那位郡主吵成这样?”见郑秀衣奔了出去,祝琪玉有些为难地开了口。
她不过一个小小歌伶,不值得他们为她如此……
“并非因为你,是她不懂道理,我教教她。”微微一笑,落诗雨才又道“刚刚她的话你莫放在心中,你能够知恩报恩,我很欣赏你。”
“多谢落姑娘了,看那郡主那么生气,小女子还是先回去吧,至于给韩大人银子的事,等小女子再存多些,再来。”苦涩一笑,祝琪玉重新低回了头,然后迈步出了府门。
“啧,刚刚雨姐姐好勇敢,秀衣郡主那样说那位姑娘,确实不对。”祝琪玉走远了,陈雪仪才走了过来,一拍落诗雨的肩头,连声称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