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棋局

黄石训练基地的暴雨来得突然。

江夏站在器材室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玻璃。雨水顺着窗棂蜿蜒而下，将窗外的探照灯光折射成破碎的星子。身后传来球拍摩擦胶皮的声响——樊振东正在给备用拍做最后的调整，松木香混着橡胶味在狭小的空间里静静浮动。

"李指说这场雨要下到明天。"她转身，看见樊振东正用砂纸打磨拍柄，细碎的木屑落在他深蓝色的运动裤上，"你确定要今晚加练？"

樊振东抬头，发梢还滴着水："不是加练。"他从包里取出一个铁盒，"而是下棋。"

铁盒打开，里面是一副手工雕刻的木质象棋。江夏拿起一枚"炮"，指腹抚过底部熟悉的刻痕——那是她十二岁时在青训营无聊时刻下的五角星。

"你还留着这个？"

"留着赢你。"樊振东将棋盘铺在器材箱上，红黑棋子排开，在昏黄的顶灯下泛着温润的光。

雨水拍打铁皮屋顶的声音渐渐密集。江夏的"车"长驱直入时，樊振东突然开口："国际乒联新规，听说了吗？"

"胶皮厚度限制。"江夏的"马"跳过楚河，"旋转型选手的噩梦。"

一枚"卒"被轻轻推过汉界："我让器材部做了个样品。"樊振东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暗红色胶皮，"试试？"

江夏接过胶皮，指间传来陌生的弹性。她抬头，看见樊振东眼底映着跳动的灯光："违规的？"

"合规边缘。"他嘴角微扬，"就像你十四岁那次。"

记忆突然闪回——那年省队选拔赛，她偷偷用指甲在球拍边缘刻出细纹，只为增加那么一点点旋转。

棋子"啪"地落在棋盘上。

"将军。"

江夏低头，发现自己的"帅"早已被团团围住。樊振东的"炮"架在正中，像他标志性的反手拧拉，精准而致命。

窗外惊雷炸响，停电突如其来。黑暗中有打火机"咔嗒"一声，樊振东举着应急灯，暖黄的光晕里，他指尖转着那枚决胜的"炮"："第100局。"

江夏突然伸手，棋子从她指间掠过，轻轻落在棋盘边缘："你作弊。"

"怎么证明？"

应急灯的光圈里，江夏翻开他的"炮"——底部刻着细小的"JX"，是她当年恶作剧时刻的缩写。

“这是我的棋。”江夏狡黠一笑。

“那算你的。”樊振东笑着盯着江夏。

雨声渐歇。远处传来发电机启动的嗡鸣，顶灯一盏盏亮起。樊振东将胶皮和棋子一起收回铁盒："明天开始，我陪你适应新胶皮。"

"赌注？"

"老规矩。"他合上盒盖，金属碰撞声清脆，"薄荷糖，管够。"

走廊传来脚步声，孙颖莎的嗓音由远及近："桑桑姐！李指找你——"

器材室的门被推开时，只剩棋盘静静躺在箱子上。一枚"帅"孤零零立在中央，下面压着两张糖纸，"Pour toujours"的字样在灯光下微微发亮。

“哎，人呢？”孙颖莎有些疑惑。“应该是回去休息了吧，今天又下雨。”后面的陈梦说到，拉了拉孙颖莎，“走吧，先回宿舍。”“嗯好，我发个消息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