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初见

重庆的夏天总是潮湿而闷热，蝉鸣声此起彼伏，像一场永不停歇的交响乐。十二岁的刘耀文抱着褪了皮的足球，穿梭在迷宫般的巷子里。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下，在T恤领口晕开深色的痕迹。

"传球！这边！"远处伙伴的呼喊让他加快了脚步，却在拐角处猛地刹住了脚步。

巷子深处，三个高年级学生围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刘耀文眯起眼睛，认出了那是新搬来的男孩——住在巷尾那栋青灰色小楼里的宋亚轩。上周他还听母亲提起，说那户人家是从山东搬来的单亲家庭，母子二人相依为命。

"没钱？你妈不是会计吗？"为首的男生推搡着宋亚轩的肩膀，将他逼到墙角。

宋亚轩后背紧贴着斑驳的砖墙，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比那几个男生矮了大半个头，校服衬衫却穿得一丝不苟，连最上面的扣子都系得严严实实。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刘耀文看到一滴汗从宋亚轩的额角滑落，不知是热的还是吓的。奇怪的是，男孩眼里明明噙着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让它们掉下来。

"喂！你们干嘛呢！"刘耀文把足球往地上一砸，砰的一声响让三个欺负人的家伙同时回头。

"关你屁事，刘耀文。"为首的男生认出了他，语气里带着不屑，"少管闲事。"

刘耀文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挡在宋亚轩前面。虽然年纪小，但他从小跟着开武馆的叔叔学过几招，在巷子里是出了名的不好惹。

"这是我朋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刘耀文仰起头，故意提高音量，"要不去找我叔评评理？他今天正好在家。"

三个男生面面相觑，刘耀文的叔叔是这一带有名的硬茬子。他们骂骂咧咧地走了，临走前还恶狠狠地瞪了宋亚轩一眼。

巷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刘耀文转身，发现宋亚轩正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像受惊的小鹿。

"你没事吧？"刘耀文挠挠头，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我叫刘耀文，住在前面那个红砖楼。"

宋亚轩摇摇头，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包，拍了拍灰尘。他的手指修长白皙，和刘耀文因踢球而粗糙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谢谢你。"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宋亚轩说完就要走。

"等等！"刘耀文拦住他，"他们为什么找你麻烦？"

宋亚轩停下脚步，却不抬头："因为我是新来的...而且..."他的声音更低了，"他们说我没有爸爸。"

刘耀文胸口一闷，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笨拙地转移话题："那个...你要不要一起踢球？我朋友就在前面等着。"

宋亚轩终于抬起头，露出一张精致得不像男孩子的脸——杏眼，挺鼻，唇红齿白。他轻轻摇头，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微笑："不用了，谢谢。"

说完，他快步离开，背影单薄得像一张纸。刘耀文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巷子尽头，心里莫名地揪了一下。

那天晚上吃饭时，刘耀文装作不经意地问起宋家的事。

"那孩子可怜啊，"母亲边盛汤边说，"他爸出车祸走了，妈妈带着他搬了好几次家，说是想离开伤心地。"

"他叫什么名字？"刘耀文扒着饭问。

"宋亚轩，比你小两个月。"父亲插话，"听说成绩很好，就是性格内向。你在学校多照顾着点。"

刘耀文点点头，脑海里浮现出那张带着泪痕却倔强的小脸。窗外，重庆的夜色渐浓，远处传来长江轮船的汽笛声。他不知道，这个夏天的一场偶遇，将会如何改变他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