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饼99（1）

敖丙的龙角在幽暗的海底泛着微光，冰晶锁链缠绕着他的手腕，细密的鳞片被勒出一道道血痕。海底炼狱的妖兽在玄铁牢笼里嘶吼，震得他耳膜生疼。

"殿下，该加固封印了。"龟丞相捧着盛满灵力的夜明珠，浑浊的眼睛里映着少年龙王苍白的脸。

冰蓝色的灵力从指尖流泻而出，却在触到牢笼的刹那剧烈震颤。敖丙猛地按住心口，锁链上的咒文突然泛起红光，像是千万根银针扎进经脉。他踉跄着后退，珊瑚礁被撞得粉碎，海底突然掀起狂暴的漩涡。

"丙儿！"

混天绫破开万丈波涛卷住他的腰身时，敖丙恍惚间闻到了熟悉的莲花香。红衣少年踩着风火轮逆流而下，眉心火焰纹比三年前更艳，只是那双眼睛......竟带着他看不懂的焦急。

"小爷才离开两年，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哪吒嘴上骂得凶，手掌却贴着他后背输送灵力。灼热的气息涌入冰冷躯体，敖丙颈后的龙鳞不受控制地翕张，在混天绫的红光里泛起珍珠般的色泽。

海底突然传来轰鸣，十二道冰棱从四面八方刺来。哪吒旋身将人护在怀中，火尖枪划出赤金圆弧，蒸腾的水汽里浮起密密麻麻的龙族密探。为首的老者手持玄冰镜，镜中赫然映着敖丙颈间闪烁的追踪咒印。

"私逃炼狱，勾结魔丸，当诛！"

敖丙的瞳孔骤然收缩，万龙甲自动覆体却发出悲鸣——冰晶锁链正在吞噬他的灵力。忽然掌心被塞入一物，海蓝珠温润的光芒让他浑身一震。这是东海至宝，能暂时切断......

"发什么呆？"哪吒咬破指尖在混天绫上画出血符，嘴角还挂着嚣张的笑，"说好要带你吃遍陈塘关的糖人，小爷可不想食言。"

滔天巨浪中，敖丙看见少年后背渗出的血迹。方才破开冰棱阵时，原来有根冰刺穿透了风火轮的防御。他龙爪猛地收紧，海蓝珠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竟将追兵的冰刃尽数溶解。

"往西三百里，有片血色珊瑚礁。"敖丙的声音混在海浪声里，龙尾不自觉地缠上哪吒脚踝，"那里藏着......"

话音未落，海底突然裂开深渊。无数苍白的手臂攀上哪吒的小腿，竟是当年申公豹炼制的尸鬼。敖丙反手凝出冰戟要斩，却被锁链扯得吐出一口鲜血。恍惚间天地倒转，再睁眼时已被哪吒带着冲出海面。

月光下，敖丙终于看清少年脖颈上的伤口。暗红血迹蜿蜒没入锁骨，和莲花纹身融为一体。他龙爪悬在那处颤抖，却听见嗤笑："当年捅我都不手软，现在装什么？"

血色珊瑚在午夜涨潮时浮现。哪吒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看着眼前犬牙交错的礁石迷宫。怀里的海蓝珠持续发烫，指引着唯一正确的路径——方才敖丙昏迷前，用最后一点灵力在他掌心画了星图。

"说什么龙宫秘宝，不就是个破珠子。"少年故意说得大声，指尖却轻抚过敖丙冰凉的龙角。妖兽的咆哮从迷宫深处传来，混天绫感应到主人战意，如赤蛇般昂首。

三头蛟守护的祭坛中央，第二颗海蓝珠悬浮在血雾中。哪吒舔了舔嘴角的伤口，火尖枪插在妖兽最中间的头颅上。方才被毒牙划破的右腿已经麻木，但他还记得敖丙昏迷时睫毛上凝的冰霜——就像那年生辰宴，落在少年龙角上的雪。

当他把两颗海蓝珠嵌进敖丙的护心鳞时，锁链终于停止吸食灵力。月光透过海面洒在龙尾，那些被咒文灼伤的鳞片正在缓慢愈合。哪吒瘫坐在珊瑚丛里，看着掌心被毒液腐蚀的伤口，突然笑出声。

"亏大了，这下要讹你一百年糖人。"

敖丙在晨光中睁开眼时，看见红衣少年倚着珊瑚睡得东倒西歪。混天绫将他们手腕缠在一起，海蓝珠在两人之间流转着温柔的光。他伸手想拂去哪吒发间的海藻，却发现自己的龙尾不知何时已与对方的衣摆紧紧相缠。

潮水漫过脚背，锁链的寒意在晨光里消退。敖丙望着海天交界处泛起的金红，突然想起人间话本里的一句话：朝霞不出门。

可这次，他竟期盼着暴雨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