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遇到宁远舟的时候,是在一个黑夜。
宁远舟潜入安都后,急忙想到安都分堂询问消息。
却在路上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宁远舟心中一震,急忙运功跟上。
“如……”
宁远舟心急如焚,竟忘了刺客的禁忌。
如意感受到身后有人,没有丝毫犹豫,把剑往后挑去。
宁远舟本能的挥剑防御,还是晚了一步,被如意一剑刺穿肩头。
如意看清对面的人,不由得震惊。“宁远舟?!”
她又气又急,要不是他内力深厚,反应迅速,这柄剑刺穿的本该是他的心脏。
宁远舟再见到如意,这才觉得这胸腔中死了多日的心跳动了起来,他近乎贪婪的看着眼前的人,生怕消失掉一般。
如意看着这人一直盯着自己也不说话,急忙把剑收回,走上前去,给他点了止血的穴位。
问道:“你回来干嘛?”
宁远舟不管她生气和审问的语气,一下把人抱住了。
如意一下被宁远舟拉入怀里,微微瞪大了眼睛,整个人有些发懵。
宁远舟紧紧的抱着如意,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还好,还好。”
他的话语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充满欣喜。
如意回神,宁远舟这是在哭?是很担心自己吗?
如意心里渐渐塞满暖意,由着宁远舟抱了好一会儿。
良久,宁远舟冷静下来,直起身来看向如意。压低声音问道:“这里的消息怎么会被封锁了?我们一直不见你的消息,还以为你出事了。”
如意指了指他的肩膀,“这样下去,你会失血过多的。先跟我走吧,帮你包扎一下,再细说。”
宁远舟微微一笑,“好。”
庆国公府邸。
如意给宁远舟包扎好伤口后,简单讲述了一下当晚的场景。
“所以事成之后的第二日,鹫儿就封锁了全城,不泄漏一点风声,为的就是防城外那些不怀好意的藩王。”
宁远舟点点头,但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若是已经成功了,如意为何迟迟没有给他们写封信告知一切安好呢?
如意看着他沉思的模样,叫了他一声。
宁远舟看向如意,见她表情有些不自在,问道:“怎么了?”
如意轻咳了一声,“其实鹫儿封锁消息还有一个原因……”
宁远舟显然一副认真听的模样,“什么?”
“测试你对我师傅是否真心。”
是李同光的声音,说话间,他已经走到如意身边叫了句师傅。
如意点点头,看向他的表情有些无奈。
其实如意已经骂过他胡闹了,她在对战邓恢的那晚受了一些伤。那天她拿过李同光给的药服下,原本想给宁远舟他们写封信,让他们安心,不曾想,昏睡了过去。
在醒来,已经是今天。她找到李同光问了清楚,气他自作主张。
李同光却觉得自己没做错。他看得出师傅对宁远舟也不一样,待到尘埃落定,也许会有水到渠成的那天。但在这之前,他要看看这个人会不会为了师父不顾一切,不惧生死。
如意叹了一口气,忙找到六道堂的分堂想给宁远舟传信。但也正是如此,遇到了宁远舟。
宁远舟听完来龙去脉,只觉得青筋直跳。
李同光看了一眼宁远舟,“不论是朋友还是什么,我师傅都必须要是最好的。”
“好了,鹫儿,这件事到此为止。”
李同光默默闭了嘴,知道师傅还在气头上,又行了礼离开。
屋内只剩宁远舟,任如意二人。
宁远舟看向如意,一时陷入了回忆。
是初次知道她身世时,下意识的心疼,是和她并肩作战时,惊艳于她的冷静决绝;是和她一步步的相处中,逐渐跟随她的目光,是见到李同光时,情难自控的靠近;是得知她生死未卜的痛彻心扉……
“你觉得我喜欢你吗?”
如意冷不丁的发问让宁远舟一怔了,他不由得捏住桌子的一角。
“我……”
如意也静静地回看着宁远舟,不同的是,此时,如意却好像不是此刻的如意,她眼神淡漠,周遭的气场冷的直击人心。她更像是初入使团的任辛,一个天生的独行者。
宁远舟叹了一口气,勉强带上笑容。起身致歉。
“宁某叨扰了,能确定如意姑娘的安全,宁某此行不负,望如意姑娘珍重。”
如意闭着眼睛,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宁远舟,实则身形不可控的有些不稳。
良久,当如意再次睁开眼睛时,屋内已经没有宁远舟的身影了。
如意仿佛失了所有的力气,她不可信的去摸着自己的脸,竟是一滴泪水。
她是白雀,是朱衣卫左使任辛。她比任何人都能提前知道宁远舟喜欢自己。两人都身负重任,即使在这段时间里,两颗孤独的心慢慢的在靠近,但谁也没有戳破。直至这次李同光擅自作主的这一出,导致这段感情到达了顶峰。她不得已的要面对这段感情。
她害怕了,昭节皇后曾经和她说过,千万不要轻易爱上一个男人。可自己渐渐的对宁远舟动了情。这让如意觉得深深的对不起昭节皇后,所以她只能有意无意的告诉自己清醒,告诉自己不要在宁远舟的世界走得太近。她依然对宁远舟持有戒备,直到现在。
宁远舟在分堂内写了信给使团,好让他们安心。
养了一天的伤,宁远舟在离开时,听到了丧钟。
安帝驾崩,颁布遗昭,皇三子年幼,恐难担大任,庆国公李同光亦为皇室宗亲,德才兼备,备获民心,今传位与庆国公李同光,封皇三子为储君,由初贵妃抚养,钦此。
遗旨颁布,朝野之中,人人居安思危,不敢言语。
至此,安都也不再封锁消息,李同光彻底名正言顺的坐上了那个最高的位置,那些别有二心人之人也无法撼动。
安帝驾崩,国丧,安都又忙了起来。
宁远舟听着叶光汇报的消息,想到那个人,最终叹了一口气。
他还是没忍住,去看了如意最后一回,直到深夜,如意才回来,如今她正和媚娘规划着帮助更多的女子。
远远的,宁远舟看到如意进门前停住了步子,她虽没有往这处看,宁远舟却觉得她已经知道了。
很快,如意走了进去,宁远舟拿着手里剑,终于转身藏入黑夜。
门内,如意站立良久,她将手中的剑抽出,剑光映照出眼眸,冷冽美艳。
这是她的剑,但是她一直没有想到合适的名字,她想,也许没有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