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加宫贤人提着黄雷剑回到北区基地的时候,他最先听到的是刀匠的笑声,声音传的太远,还带着一点破声的尖锐,听起来像是要把基地的门刺破似的。
大秦寺先生对剑的喜爱堪称痴迷,贤人自然是知道的,他只是有几分担心小说家不习惯刀匠的反差。随着贤人推开门,一个人影窜到他身后又火速离开,大秦寺嘴里还念叨着:“我作为刀匠的好奇心停不下来,让我调查一下吧!”
贤人默默后退了一步,大秦寺扑向刚刚那个人影,随后贤人这才看清那是一个很高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色古着,“我拒绝!这实在太差劲了!”
莲拿着自己的风双剑在空气中比划,看起来也不像是练习,时不时停下动作摸了摸自己的头表情是困惑的,更像是在模仿谁的样子。
再往里看,一本蓝色的奇幻书放在桌子上,而飞羽真在整理拿出的书籍,勇气飞龙时不时用两只前爪帮忙,奇异的割裂在混乱的画面之外。
小说家身上自带这一种稳定和安宁的感觉,他过于平和,不用汲取外界的所求就能活下来似的,他像是一本流传了无数岁月依旧崭新的书籍,一眼就可以看出与生俱来的痕迹。
贤人蹲下身将飞羽真身前的书籍按次分好,龙见他来了,理直气壮的窝在飞羽真肩上不动了。贤人这下知道这龙只是想在飞羽真卖个乖,还挺懂怎么偷懒的,也不见之前上条先生当saber的时候这龙整这出啊。
“飞羽真找到要找的人了吗?”
飞羽真点了点头,贤人顺着他的目光去看,正是那个被大秦寺追着的古着男子,“找到了。”
“可以告诉我,飞羽真为什么要找他吗?”贤人问,这个人衣着还是有点奇怪,而且刀匠这个状态多半是在遇到剑时。再则…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看飞羽真……
贤人想去看清飞羽真的表情,小说家已经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睛,让他无法看清小说家的眼底。不知道是否是贤人的错觉,小说家像是无根的浮萍,飘忽不定摇摆在人世。他和小说家无间的默契让他知晓这不应该发问,可是贤人也着实放不下心。
飞羽真没听出他话中若有若无的试探,“尤里是一千年前的剑士,因为一些事他放弃了人类的身份,把自己和光刚剑合二为一了。”
光刚剑最光,那把传说中并非人类锻造而是人类发现的两把圣剑之一。那是与暗黑剑月暗对应的一把圣剑,已经遗失了千年之久,小说家果真像是一把火,随着他带着火焰剑出现,所有的阴谋与秘密都开始展露在大家眼前。
飞羽真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奇幻世界吗?数千年来奇幻世界的来客少之又少,他们几乎不会参与现实世界的一切。而飞羽真展现的一切又无法用常理去解释。
贤人和飞羽真重逢之后总是做梦,梦里的小说家会露出绚丽的笑容,热烈、向上、温暖,如同火一样可以点燃所有人,再然后,就会有一场突兀的大火,一身白衣的小说家站在火中,或是坐在长椅上孤独地望向天空。
他努力靠近、竭力想要靠近小说家,却被无形的力量阻隔。贤人只能看着小说家将自己化作石碑,与衰败脆弱的肉身之中的神性碎片凝结成悲伤的终局。
那天回书屋的是三个人。尤里对现实世界的一切都很感兴趣,小说家记得他很喜欢漫画,特意将书屋里的漫画摆在一个显眼的地方。
同伴,小说家想到这个词语,这间书屋被烧毁之后,一同烧掉的还有同伴之间的羁绊。他不希望终结,却终究要终结。
近代文学作品中总会写白月光和朱砂痣,其实这就和现在的他的想法是一样的,渴望永不终结,渴望永远停留,很多时候不是因为它们本身的美好,而是因为自己的臆想罢了。
“飞羽真……”
“飞羽真?”
“飞羽真!”
小说家的思绪被打断,贤人已经在他身前,“在想什么?你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我有不高兴吗?飞羽真有些困惑,“我没有在想什么,我看起来很不高兴吗?”
贤人将他拉到一旁坐下,用手拨开飞羽真已经略微有些遮住眼睛的刘海,“飞羽真笑着的时候也不是开心的,刚刚的表情就像是被欺负了一样。”
贤人用有些调侃的语气说,“和小时候生气了或者委屈了的表情一模一样 ,飞羽真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飞羽真抚上自己的脸颊,是这样吗?他有露出这样的神情吗?
当然不是的,只是方才飞羽真的神情太过于缥缈,和梦里那个坐化的飞羽真一样,好像马上就要把自己同尘世割裂,去向那九天之外。
塑像是不会说话的,只会安静地注视着人间。当褪去被赋予的神圣含义,塑像只是一块石头或者一堆泥土。贤人觉得飞羽真不应该有这样的表情,他应该开怀笑着,那样热烈而快乐的笑着,而不是遗落在世界的角落,像是被人遗忘的塑像。
贤人握住了他动作的手腕,在飞羽真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顺着这个姿势让他们完成了一个拥抱。他们之间有过很多拥抱,隔着一个回忆,无数次相互依偎的拥抱,喜悦的、悲伤的,重逢时、离别时、等待后,他们都会拥抱,隔着衣料传来的温度像是确定彼此还在身边一样,是最安心也最不逾矩的一种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