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篇5

自野滩那夜过后，言柏舟在上课的时候，总会不经意的去关注樊航。晚上依然会看到樊航一个人在操场训练。他从以前瞟一瞟，慢慢的就站在不远处一直看着，看他每天在进步，会莫名开心，摔倒时还会下意识的想冲上前去。

日复一日，天气渐渐转凉，南方虽然不会太冷，但南方的冷是透骨寒，冷气要钻进骨头里的那种，只要是下雨天，好像不管穿多少衣服都会觉得冷。这天樊航依然向往常一样晚饭过后在操场训练，言柏舟跟姜宽从外面回来，刚好撞见他在越障碍。

言柏舟踩停车看着操场上的人，姜宽问道：“干嘛呢？老大。”

言柏舟不紧不慢的说道：“樊航好像跟江晨风没有你说的那种关系。”

姜宽一脸疑惑问道：“什么什么关系呀？”

“就是你说的那种关系。”

姜宽缕了会才搞明白他的意思，回道：“他们是哪种关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呀！”

言柏舟转过脸看着姜宽回道：“你说得也对。”接着转过脸继续看樊航过障碍。“他各项指标不都达标了嘛，现在天气这么冷大晚上的还在那练什么。”

姜宽慢悠悠的回道：“樊航自身条件有限，身高体型都不占优势，加上他家庭条件不好，我想他应该是想让自己更优秀些。”

言柏舟转过脸，不解的问道：“他家怎么了？”

“你都不看学员资料的，他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的。”

言柏舟惊讶的看着姜宽，重复道：“孤儿？”

“嗯喽！”

言柏舟转回脸继续看操场上越障碍的人，轻声问道：“那他怎么生活的呀！”

“打工呀！你不记得了，去年我们去吃饭，那小服务员被冤枉拿了客人的钱，当时不还是你主持正义替他解围的嘛！”

言柏舟若有所思的问道：“是他？”

“嗯，就是他呀，我以为你知道呀！”

“我不记得了。”

“我去，你当时还问人家叫什么多大来着。”

“我问了吗？”

“嗯，你问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言柏舟始终看着窗外。忽然樊航翻高墙的时候脚下一滑，从上面掉了下来。言柏舟立马踹开车门朝他跑去，姜宽见状连忙叫道：“你干嘛去？”

他边跑边回道：“你把车开回去。”姜宽看着他跑得飞快的背影，切了一声笑着摇了摇头。

言柏舟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樊航身后，樊航正准备坐起来，可能摔下来岔气了，一下没缓过来又往后倒去。言柏舟眼急手快在后面将他扶住，有些着急的问到：“伤哪了？”

樊航扭过头正准备笑，立马收回了，抿了抿嘴回道：“没～没事，就岔气了。”

“那先不要动，靠着我，气顺了再起来。”

樊航听话没有再动，整个身子往言柏舟身上靠去。樊航刚运动完，身上都是汗，这个季节一停下来就凉嗖嗖的，他不禁打了个冷颤。言柏舟低头看了眼他那单薄的身躯，随即单手扶住他，脱了外套朝他身上盖去。

樊航急忙说道：“教官，不用，我身上都是汗。”

言柏舟低声吼道：“闭嘴。”

两人就这样靠了几分钟，言柏舟保持着一个姿势蹲太久腿有些麻了。他下意识的挪了挪腿，问道：“樊航，你好点了没有，我腿麻了。”

樊航缓缓从他身上坐起来，挺了挺胸，听见嘎嘣一声，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转过脸笑着说道：“没事了，教官，谢谢你！”

言柏舟看着他笑，又离得那么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心跳也莫名其妙的有些加速。他急忙推开樊航，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说道：“没事就起来吧！你各项指标都及格了，现在晚上天气凉，就别出来训练了。”

樊航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将身上的衣服拿到手里回道：“不加强训练我怕会退步，我以后会小心的，教官，衣服脏了，我回头洗干净了再还你。”

“你先穿着吧！早点回宿舍，我走了。”

说着转身就走了，樊航在身后笑着朝他喊道：“谢谢言sir。”

言柏舟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他，只感觉自己有些不对劲，赶紧离开了。

回到教职工宿舍，姜宽刚好洗完澡出来，指着桌上的车钥匙说道：“老大，车停地下了，上面没车位了。”

言柏舟没去拿钥匙，也没有回姜宽的话，直接就进房间了。姜宽一脸莫名其妙自言自语道：“又抽什么疯。”

很快便到了这学期终极考核，这天天气还不错，阳光明媚。所有的学员经过一学期的操练，精气神相比刚开始都要好很多，队伍站得也有模有样。言柏舟站在学员面前，姜宽拿着文件夹跟在一旁。

言柏舟道：“为期两天的终极考核，拿全A的学员可以拿奖学金，不及格的学员下周有一次补考，如果补考再不及格那将来就会影响毕业。放平心态好好的考，就像平时训练一样，尽量不要让自己受伤。都听明白了吗？”

众学员：“yes sir。”

言柏舟点了点头，继续道：“嗯，现在过来到姜sir那里抽签定考试序号。”

学员排着队到姜宽那开始抽签，抽一个姜宽便在文件夹上记一个。到樊航时，言柏舟看了他一眼，樊航抿了抿嘴抽过姜宽手里的签，拿起来一看，一号。姜宽不禁一笑，对樊航说道：“小子，可以呀！运气这么好。”樊航尴尬的也笑了笑。

学员排完号，言柏舟说道：“调整半小时，就按序号开始考核。”

众学员：“yes sir。”

陈小卓走到樊航身边问道：“小航，你抽的几号？”

樊航撅了下嘴回道：“一号。”

陈小卓听着一笑，问道：“那要不要跟你换，我是十五号。”

樊航歪了歪头，笑着回道：“不用，反正不管几号都得考，我可以的。”

陈小卓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说道：“好吧！你加油。”

樊航像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一脸乖巧模样。言柏舟在不远处看着他俩的互动，皱了皱眉，走到姜宽面前问道：“樊航几号？”

姜宽笑着回道：“一号。”

言柏舟看了姜宽一眼确认到：“一号？”

“啊，一号。”

“你丫怎么排的。”

姜宽很是委屈，急忙控诉道：“什么叫我怎么排的，是他自己抽的，一号怎么了，总得有人一号吧！”

言柏舟没有理会姜宽的控诉，转身朝学员走去，学员见他过来，立马都立正站好。

只见言柏舟一本正经的说道：“今天的考核至关重要，关系到你们以后的毕业，我先将所有项目做个示范，你们认真看好。”

姜宽在身后听到这话，大吃一惊，内心暗道：“这是什么操作？”

学员一听教官要亲自示范，个个脸上堆满笑容，鼓掌欢呼起来。言柏舟将身上的设备放下，姜宽立马跑步过来。

言柏舟环视了一圈看着他的学员，最后把眼光落在樊航身上，樊航正认真的看着他。言柏舟走到障碍起点处，摆出起跑姿势，姜宽立马拿出秒表准备计时。两人眼神一交换，姜宽按住秒表大声叫道：“开始。”

只见言柏舟像离弦的箭冲了出去，很快便通过百米跑极速转身绕过标志旗转弯。平稳的跨了三步桩，如鹰隼sun展翅般掠过矮墙，接连平稳跨过独木桥、攀过壕沟。纵身前扑穿过低桩铁丝网，起跳翻过高墙，他虽牛高马大，但速度飞快，身姿矫健，在场的学员都看傻了眼。又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在他到达终点，姜宽按下计时器，大声叫道：“1分17秒。”

在场的学员无一不张大了嘴，不可置信。言柏舟调整气息走回学员面前，深呼吸几口大声喊道：“都看清楚了吗？”

众学员：“yes sir。”

言柏舟继续道：“一号的学员不要紧张，就按照我刚刚的节奏，有什么不懂现在可以问我，还有十分钟开始考核。”

下面的学员开始议论纷纷。

“哇，没想到言sir这么厉害的，刚刚真是太帅了。”

“开玩笑，他可是刑警大队的记录保持者，他可是我的偶像。”

“嗯嗯，怪不得这么拽。”

樊航看着眼前的障碍，做着深呼吸调整情绪，言柏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鬼使神差的走到樊航面前。直勾勾的盯着人家，语气说不上的温和，道：“不要紧张，就按平时训练的节奏来。”

说完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连忙撇开了眼神。

樊航朝他笑着回道：“yes,sir，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言柏舟清了清嗓子，回到旁边教官椅上坐下。姜宽拿着设备走过来，一脸坏笑的问道：“某人貌似很关心某人哦！”

言柏舟瞟了姜宽一眼，回道：“关你屁事。”

姜宽也白了言柏舟一眼，切了一声朝学员走去。他翻开文件夹说到：“一号樊航准备，其他学员退到场外。”

陈小卓拍了拍樊航的肩，樊航从队伍里走了出来。言柏舟从椅子上坐起来，莫名其妙有些紧张的看着场上。樊航走到起点，摆好起跑姿势，朝姜宽点了点头，姜宽一声哨响，樊航便冲了出去。

显然言柏舟操心是多余的，樊航除了高墙翻得有些吃力，其他七项完成的都相当完美。最后时间是一分40秒，算得上良好了。言柏舟看着樊航回到终点，脸上扯过一丝微笑，陈小卓立马向前递过一瓶水给樊航，夸赞道：“小航，真棒。”

看完樊航的障碍400米，言柏舟便戴上眼镜开始睡觉了，两个小时学员陆陆续续考完，陈小卓一分39秒，成绩最好的是严坤，一分34秒。其他的大部分在两分左右，成绩最差的是余湉湉，两分二十八秒。刚好卡在及格线上，也算是过了。

部队的人都说不怕五千米就怕400障碍，只要障碍过了，其他的就都不可怕了。接下来的两天，学员也都非常给力，言柏舟带的这批学员没有一个拖后腿的，全部都及格。言柏舟看着成绩单，心里暗爽到：“挺好，没人补考，那明天就能走人了。”

他翻过成绩单，找到樊航，看着障碍是个B，他抽出笔立马改了个A，然后看着一排的A满意的笑了笑。第二天姜宽上传成绩单的时候，看着被涂改的地方，斜着眼睛向正在打游戏的言柏舟问道：“你改的？”

“是。”

“老大，公平公正，你不能乱改成绩。”

言柏舟把游戏机一丢，郑重的看着姜宽说道：“我就是公正，我说他是A，他就是A。”

姜宽一脸看不起他的样子，对着电脑输了个A。上传完成绩，姜宽关了电脑问道：“老大，你明天回家吗？”

“回呀！待这干嘛。”

“他们还没考完哦，你不等他们考完了再走？”

“他们没考完关我什么事？”

“你不想知道樊航最后考怎么样？”

言柏舟有些结巴的回道：“他考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不关你事，那我把那个A改过来了哦！”

言柏舟拿着背后的枕头朝姜宽甩了过去，大声骂道：“你丫是不是欠抽。”

两天的理论考试很快就结束了，言柏舟不知是怕姜宽改成绩，还是觉得回家也没啥意思，反正他就是没走。学员考完当天就很多陆陆续续离开了学校，樊航从宿舍下来正准备去食堂吃饭，言柏舟远远的看见他，正想过去。见江晨风将樊航叫住了，他看见樊航笑着向江晨风走去，言柏舟白了一眼，独自一人去了食堂。

“小航，考得怎么样？”

“感觉不错，应该都没问题。”

江晨风满脸笑容看着他，从兜里拿出钥匙塞到樊航手里，说道：“我明天要回新加坡，开学前应该不会回国，钥匙你拿着，放假你别住学校，回家住。”

樊航接过钥匙，笑着回道：“好。”

江晨风有些心疼的说道：“要不你跟我去新加坡吧！把你一个人放这里我不放心。”

“我都习惯了，再说我还要打工。”

“都说了钱的事你不用管，你就是这么犟。”

“我都成年了，小时候欠你的还没还清，现在说什么，我不能再花你钱了。”说完樊航低下了头，江晨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低声说道：“好好好，你高兴就好，酒吧那边你直接过去，老穆会安排的。”

“嗯，知道了，哥，你吃饭了吗？”

“不吃了，我还有事，刚去宿舍没找到你才来食堂堵你的，我这就直接走了。”

樊航瘪了瘪嘴回道：“哦，那我吃饭去了。”

江晨风伸手在他头顶撸了撸了，笑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