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那场方便面引起的血光之灾,才让我与刘海宽熟悉起来。
那是一个周日的午后,我爸妈都出门打麻将,我独自在家,左手试卷、右手遥控,争分夺秒地看电视。
那个深蓝色的身影冲下来时,我正看得入迷,看着刘海宽半仰着头,朝我露出两个鲜红的鼻孔飘来时,我险些吓哭了。
那年尔康的鼻孔还未横行网络,刘海宽提前给我打了预防针,他那庞大的鼻孔里源源不断地冒出鲜血,在地板上洒下一长串血迹。
在重度惊吓之后,我慌乱地用纸巾堵住他的鼻孔,用凉水拍他的额头,可还是于事无补,血还是不断汩汩地往外冒。
最后我咬了咬牙,拉着他出门,打车去医院。
说来也怪,原本流个不停的鼻血,在我们抵达医院的前一刻,奇迹般的止住了。
我与刘海宽面面相觑。
他被我盯得不好意思,吸吸鼻子,低下头。我顺着他的眼光,才发现自己脚下的拖鞋一红一绿。
我羞恼,想抬脚踹他,想起这是病人,又讪讪地收回脚。
周末的医院人满为患,我望着外头的太阳,想着既然到了医院,索性就挂了号看病吧。
医院比起任何公共场所都要阴凉一些,我怕热,所以仍旧汗流浃背。
在长廊等待叫号的时间里,刘海宽突然蹲下身,仰着头和我说话:“你热不热?给你扇扇。”说着不知从哪儿变出一块纸板,递到我眼前。
天气真是热呀,这么奔波他却没有多少汗,鼻子周围结了血痂,胡茬也沾上一些,看起来特别可笑。
我第一次觉得他不那么讨厌。
“你为什么不工作呀?整天躲在小阁楼上干嘛?”我犹豫着,问他,“培养蘑菇吗?”
他瞪着眼睛,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有些像《西游记》里的孙悟空——六小龄童那个版本。
“谁说我不工作呀?我每天都在工作,小姑娘,你不知道现在有种工作叫‘开网店’吗?”
“开网店也要发货,我怎么不见你下楼发货?”
“这你就不懂了吧,回去再和你讲解。”他又扬头,挺骄傲的样子。
看完病后,拿了医生给开的清热去火冲剂,我和刘海宽回家,趁着爸妈还没回来,他陪我擦干净楼梯与客厅的血迹,再拉着我上阁楼的小房间。
我已经有两个月没上去,阁楼的模样没有变化,甚至比以前要空了一些。
书桌上放着他的电脑、手绘板还有大叠的稿纸,电脑还没有关,屏幕上有只Q版小猴。
刘海宽告诉我,他在网上开了个店,给人画东西。
“画什么?”
“logo呀,明信片呀,各种招牌呀,还有人像。对了,如果你要表白,我还可以画绘本故事,不过这个收费要高一些。”
“你赚的钱多吗?生意好不好?”
他摇头,有些不好意思:“这个看情况,有时候生意好就赚多一些,有时候不怎么样,勉强是够生活的。”
我翻看着他的稿纸,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说到工作他口若悬河,可说到他的过往、他的家乡,他却顿住,生硬地扯开话题:“嘿,我给你画张Q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