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委屈,是委屈着只有十七在满心满意的欢喜着重逢,师父却只想着把十七打发出去送人!”
墨渊怔了怔苦笑着望着她,淡金色的瞳影在夜色里好似波光粼粼的海。低低如同呓语的道:“不是……只是想知道有一人能在你身边随时随刻的护着你,为师才能放心。毕竟我……”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你这么能闯祸……”
白浅听完心里难受,闷哼了一声,不打算接话。抬起头满是期许的看着墨渊问道:“师父还没回答我方才的问题,师父您……是不是还能回来?您告诉十七,只要您能回来,十七什么都可以做!”
他自然是知道这个小徒弟知恩图报的性情,所以知道他不求回报的付出会成为一生束缚她的枷锁。
墨渊不打算骗她了,低头看了眼渐趋透明的指尖,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昔日再强大的战神墨渊而今也不过是因执念附着在玉佩里的一缕残魂,当被她的血唤醒堪堪帮她止住伤口时仅有的一点神力也已经消耗殆尽了,撑到现在,只不过还想着能再多看她几眼,再跟她说句话儿。
抬起手倾身抚上她的后脑,一想到她此后的漫漫余生便再没有他出现过的痕迹,还是有几分不舍,但比之不舍更多的释然,至少自己这份沉重晦暗的感情再不会成为牵制她向阳而生的羁绊了。
反正时光再长也不过是一辈子,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吧。
白浅直愣愣的看着他,迟钝也已经察觉到了他元神的变化,心里一时仿佛有千万只爬虫的触角骚动,那密密麻麻的得而复失的恐惧让她的悲伤无处遁形。
他忽然倾身过来,一改先前的冷漠一如那两万年千百次将她护在羽翼下的温柔,但又像一个巨大的陷阱,直觉却使得白浅不由自主的后退。她一边往后挪着身子一边惊恐的一遍又一遍问道:“师父你要做什么!”
他笑了笑,语气里甚至暗藏着几分解脱的快感,喃喃如同人间的风雨,在她耳边轻声对她说:“忘了我。”
“我不要!!!”眼泪如江海骤然决堤,溃然而下。 她觉得嗓子眼儿里都是腥气,仓皇的往后退着,指尖胡乱拨弄在地上磨出了绽红的两道刺目的血痕。她哭喊着对越来越缥缈的灵魂道:“师父不要……!十七不要一个人!”
“你又怎么会一个人。”他低低的叹气,声音也越来越缥缈无力:“十七听话,我,没时间了……”
当腰抵在桌沿上时就再也无路可退。白浅瞳孔放大的看着那只虚浮修长的手缓缓抚上自己的额头。
恰巧一阵风起,吹来了一片云,挡住了月亮的光,没有点灯的房间里,一双泣了血的眸子。
白浅忽然笑了起来,哀婉的声音在夜色里犹如鬼魅,她沙哑着嗓子道:“师父可曾听说过九尾狐族的诅咒?十七之前断了一尾,您可知道用来做什么了吗?”
墨渊一滞,不禁困惑的眯起眼等待她的解释。
白浅歪头看着他残忍笑道: “师父,十七已以断尾赌誓,今生今世,若不得长伴师父,便一人孤独终老。此誓不死不解。若师父狠得下心,那便取走十七这段最珍重的记忆吧。”
说完,她视死如归的合上眼,眼泪顺着扬起的侧脸滑落鬓角,她在孤注一掷的赌,赌他的一点恻隐之心,最差,也不过是形影相吊的半世孤独,总归在他离开的时候,她就已经一无所有了。
“为何?”如同晚风绕廊,他明明手抖得厉害,语气却淡淡的没有多泛起一丝涟漪。
似乎已经感受到脑海中记忆的消逝,她知道是自己赌输了,于是睁开眼看他,流着泪自嘲的一笑。终于是放下了所有顾及第一次当面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她嗤嗤笑着说: “还能为何?”
“还不是因为……”
“十七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