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有农谚,数九寒天、正月寒。
纵然暖阳高悬,温暖的阳光笼罩大地、驱散寒冷,可迎面的风儿,却依旧透着几分凉。
稍稍趁着无风的空隙在外头散了散步,等渐渐起风了,玄凌便带着知韫回了燃着炭火的温暖殿内。
“陛下,小主。”
仪元殿西室乃是作御书房之用,如今既不必批阅奏折、商议国事,玄凌便起了兴致,握着知韫的手写字。
也不必叫奴才来伺候,他从如何挑选品鉴墨条开始一一讲起。
都是她不曾接触过的东西,听来也算有趣,只是才讲到一半,就有一个宫女端着一个托盘起来,上头是一碗黑糊糊的冒着热气儿汁水,和一小碟蜜饯。
“还请小主用药。”
知韫:“……???”
正听得兴起的知韫茫然转头,“喝药?好端端的,我喝什么药?”
“端过来。”
玄凌本在磨墨,听见动静后,将手中的墨条置于一边,取了帕子擦了擦手,方才从托盘上端过那碗药。
“昨儿夜里,太医不是给韫儿诊脉?”
他一手执着汤匙轻轻搅动药汁儿,微敛着眉眼,温言解释,“虽无有什么大碍,却也有些诸如畏寒、体虚的病症,需得好生调理一番。”
“啊?哦。”
知韫想了想,倒也不觉得惊讶。
她自己的身体怎么样,自己心里还是有点数的,有点毛病不奇怪,真要是说是身体健康、吃嘛嘛香……
绝对是庸医不解释。
难怪,她还说昨天晚上的那位老太医的诊断结果有点和他的白发长髯的高人形象不太符合,敢情人家是诊是诊出来了,但就是不跟她这个当事病人说啊!
——误会了,老人家别见怪。
恍然大悟的同时,知韫就着玄凌的手饮了一口药,然后被苦得侧头一呛,小脸皱成一团。
“咳咳……”
她捂着胸口,杏眸中已控制不住的泛起一层水雾,转头再望向那碗药,不禁咽了咽唾沫,眼神满是惊恐。
“好苦啊!”
玄凌忙将药碗搁置在桌上,半搂着她,轻拍她的背帮着缓一缓,见她泪汪汪的眼眸中满是抗拒,不禁柔声哄劝。
“韫儿乖,良药苦口利于病,咱们先用了药,再吃蜜饯可好?”
“可……可是……”
知韫吸了吸鼻子,那股子从胃里翻涌上来的苦味刺激得她喉管火辣辣的,胸口也有些闷闷,难受极了。
她眨眨眼,委屈巴巴的,“太医不是说,没有什么大碍吗?只是小毛病而已,那……”
“韫儿。”
玄凌望着她,温和却不容拒绝地唤了一声,少女便止了声。
过了几息,她才小声问道,“那,那要喝多久呀?”
小姑娘耷拉着头,眼尾洇着微红,沾着水雾的眼睫一颤一颤,玉白的小手攥着他的衣袖,连说话也细声细气。
“是朕不好,吓到韫儿了。”
见她这般模样,又想起太医的话,玄凌心底泛起涩涩的滋味。
“等韫儿好了,便不喝了。”
捧着她的脸叫她望着他,指腹将那些泪珠一一拭去。
他轻声道,“回头朕再叫太医改一改方子,尽量去了苦味,只是身子要紧,咱们先把药喝了,好不好?”
她有些恹恹,却还是点头。
只是捧着药碗一饮而尽后,她泛着泪光埋头在玄凌的胸膛,低声道,“是我自己怕苦,别为难太医了。”
玄凌轻抚她背的手一顿,而后拥着她往怀里靠了靠,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