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华决定立刻着手进行学校南迁一事,分三批撤离至长沙。大学被侵占,国人被屠戮,文人的脊梁军人的责任,没有了民族的灵魂,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砰砰砰砰砰砰砰!”急促而连续的拍门声显得格外刺耳,浅栀正在专心制作龟甲,听到这声音,手微微一颤,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儿,快步跑出去开门。
母女三人一同出门查看,浅樱和康先生也不由得发出惊呼。浅栀看到板车上的人,顿时心慌意乱,急忙跑过去,脸上满是焦急:“他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
“凌小姐认识他吗?他在晕倒前喊了您的名字。”
“认识认识,栓子哥,麻烦你搭把手帮我们把他扶进去,诶诶诶小心—慢点慢点”半扶半抱将人搀了进去。
——浅栀卧室
浅栀从妹妹手中接过水壶和医药箱,轻轻放在一旁的小几上,随即吩咐母亲去寻找父亲年轻时穿过的衣衫。母亲很快便取来衣物,浅栀便让她与妹妹一同收拾南下的行囊,自己则留下来照料张启。母亲和妹妹会意地拿起包裹,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临走前还体贴地关上了房门。
待她们离去,浅栀转身拿起手帕,浸入温水中,水面上腾起一股股暖意,房间里顿时弥漫着一丝温馨的气息。她拧干手帕,轻轻走到床边,张启静静地躺在那张银白色的梨花木床上,脸庞上满是污渍和泥垢,侧脸边缘有两道触目惊心的黑红色伤痕,虽然不深但已干涸结痂。他的嘴唇苍白,毫无血色,显得格外憔悴,她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脸上的污迹,希望能让他舒服一些。
浅栀微微附身,左手轻抚上他的脸颊,右手柔缓擦拭,看着他这幅狼狈虚弱的模样,止不住的叹气心疼。擦拭完毕后,取过身侧药箱,为他伤口消炎上药,许是药劲太猛,张启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有要醒来的迹象。浅栀试探性舀了点水往张启口中送去唤他“白桉—白桉—醒醒”
“咳—咳咳——咳”张启剧烈地咳嗽起来,浅栀急忙轻拍他的背,试图缓解他的不适。忽然,一只沾满泥污的手轻轻搭在她的手上,“没事吧?”浅栀的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担忧。
张启轻咳几声,缓缓睁开眼睛,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只见女孩的眼眸中闪烁着关切的光芒,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只聚焦在他一人身上。“好点了吗?”浅栀温柔地问道,同时将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张启如同从梦中惊醒,急忙缩回自己的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这是哪儿?”
“我房间”
“那我马上走。”张启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浅栀立刻上前一步,按住了他,“别起来,先休息一会儿,你受伤了。”
“我不能待你床上”张启说着,再次尝试起身。浅栀再次将他按回床铺,不料却触碰到他身上的其他伤口,他痛得轻呼一声,无力地躺回床上。
“等孟伯伯回来送你去医院检查,我只给你消了毒上了药。”浅栀连珠炮似的问道:“不是回杭州了吗,怎么一身伤?”
张启撑起身子,半坐在床上,目光定定地看着浅栀,“清河机场,看到024在我面前爆炸。”为了不给两人添麻烦,他决定即使受伤也要离开。
浅樱急得直跺脚,“张白桉,你现在需要休息!”她因为惯性一起倒下,张启下意识地揽住她的腰,将她护在怀里。浅栀的头伏在他的胸膛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因紧张而狂跳的心。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连一根绣花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良久,浅栀轻轻攀上张启的脸,柔声说道:“我不拦着你,但总得先把伤养好,不然怎么完成任务?”张启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氛围中,愣愣地没有反应。
见张启不答,浅栀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便起身下床,拿起衣衫,“这是我爸爸以前的衣服,这身军装太扎眼了,赶紧换吧,我把帘子放下来。”说罢,她快步走到外间。
然而,半晌过去,屋内却毫无动静。浅栀探头一看,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轻纱随风飘扬。她走近书桌,只见桌上留下了一行苍劲有力的字迹:“莫挂念,自己小心——白桉留字。”浅栀仔细折好信纸,小心翼翼地放入柜子,然后转身回到书房,继续制作龟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