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在这个世上究竟有什么你会在乎的？

慕容璟和就那般径直当着皇帝与诸位大臣的面将玄灵抱出了金銮殿，而后又将其抱着出了宫门，直至上了景王府的马车。

慕容璟和的脸色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

究竟是个什么脸色，她也说不清楚。

只是他如此不顾大局，直接将殿上所有人甩下，玄灵有些担忧地看向他，欲言又止。

玄灵“景王，我们就这般走了，万一陛下再次偏袒太子，直接下旨将眉林杀了怎么办？”

玄灵“毕竟到目前为止，真正明确的证据只有一块无足轻重的令牌。”

玄灵“且不说目前的证据很难给太子扣下任何罪名，就是陛下对太子的偏袒也是一种极大的风险。一旦陛下不愿睁眼看一切，便会将我等先前做的一切推翻。”

然而，此刻的慕容璟和却不愿与她谈论其它任何，只反复在心里回荡着心里的那句。

“嫁不出去，就嫁给王爷罗。反正以王爷这般荒唐无度的男人，想必整个大炎也没有人愿意嫁，那不如我俩凑合凑合，做一对癫公癫婆！”

听到她在名声尽毁，嫁不出去后想到的第一个人是嫁给他，虽然只是无心之言，但那份无心的信任，竟让他莫名地生出几分窃喜。

但，与之交织的还有玄灵一脸淡漠扯下衣裙，无所谓的神色。

心，就像是狠狠被人撞击了一般，很不是滋味。

他不明白，她究竟经历过什么，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家竟能将自己的名声看得如此淡漠。甚至为了帮他，不让太子抓住任何把柄，不惜用如此方式自证，撇清嫌疑。

还有，先前的几次替他入狱，承受各种酷刑，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身子，甚至不在意自己是否会真的死。

心口处莫名泛起一缕烦躁。

慕容璟和“闭嘴。”

转头，恶狠狠地看向这脸色平静无波的女人，心头的怒意又蹭地渐深了几分。

一把将她抵在马车的车箱，再次掀开她身上斑驳的伤痕，眼中赤红。

慕容璟和“以后，我不管你在不在乎自己的身子、名节，我都不准你再随意糟践自己了。”

慕容璟和“你能不能不要总是一副对什么都不上心，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我……”

玄灵“你这是怎么了，你是担心我的身体出现纰漏，暴露身份？”

玄灵“你不用担心，进宫前，我就根据记忆做了一种能短期遮掩身体疤痕的药物，效果如何你也亲眼看到了，就与没有受过伤是一模一样的。”

玄灵“所以今日我的身份问题不是得到完美的解决了？你为何还这般恼怒？”

一番话说得慕容璟和无力至极。

他看着这个女人一双疑惑的眸子，心头的烦躁简直不要再多一些，她到底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但显然，玄灵似乎对于男女之事。

不，也不全然不懂。

而是一种不在乎。

对，就是因为莫不在乎，所以不理解他在愤怒什么。

似乎在她的世界里，只要能完成任务，便是任何手段都可以。

包括一个姑娘家最珍贵的名声、包括生命！

慕容璟和再次不甘心地又蓦地朝着玄灵嘶吼了一声。

慕容璟和“玄灵，你当真是什么都不在乎吗？”

慕容璟和“你究竟在乎什么？”

慕容璟和“你当初究竟是为了什么答应帮我？”

慕容璟和“究竟想要在我这里得到什么？”

慕容璟和“又或者说，在这个世上，有什么是你会在乎的吗？”

慕容璟和“有吗？”

一系列的质问砸下来，让玄灵倍感疑惑之余，也忽地突然在心底泛起阵阵波澜。

短短一日间，慕容璟和向她抛出的问题已经远远超出了她向来淡漠心的认知范畴。

又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从来没有人问过往后的嫁人问题，问过她作为女儿家名节的问题，还有，她究竟在意的是什么？

在她的记忆中，尽管过去已经模糊， 但她有所感觉，这些问题永远不会被人专门地当做一个问题拿出来认真地聊一聊，想一想。

似乎所有人都特意地忽视了这个问题，因为作为如她这般的人根本就不需要，也没有机会去考虑那些问题。

所以，讨论有意义吗？

所以，只能被人忽视后，抛之脑后，不会去在意。

就比如今日，她只是纯粹地想要用那样的方式打消敌人的顾虑，以达成她与慕容璟和想要的目的。

所以，不会去想太多。

只是，似乎慕容璟和很替她在意。

知晓慕容璟和的心思，玄灵尽可能露出了一个笑容。

玄灵“既是你说了重要，那我以后就学着去在意自己女子的名节。”

慕容璟和一怔，明知这话听着怎么还是有些别扭，但玄灵主动开口讨论，他还是忍不住接下了话头。

慕容璟和“你说的会在意？”

慕容璟和“所以，为了避免你以后真的嫁不出去，今日说好的，我娶你的诺言也定然会兑现，毕竟本王已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话说出去了，就一定会对你负责。”

玄灵这次倒是答应得干脆。

玄灵“好，一切由王爷做主就好。”

玄灵“我怎么样都可以。”

慕容璟和“玄灵，你……”

又是这么地无所谓！

嫁人娶亲这般大的事，她竟然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慕容璟和一阵莫名的怒意翻上心口，恨不得找人狠狠打一架。最后只得砰地砸在了马车窗沿上泄愤，随后一把掀开车帘愤恨地跃了下去。

惊得赶马的车夫急忙拉住了勒马的车绳。

“姑娘，王爷这是？”

玄灵不答，只怔怔地望着随慕容璟和甩身离去后，一直晃动着的车帘发呆。

似乎有些东西在生根，想要伸手去抓，却又莫名地被心底一道无形的声音禁锢，让她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