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罪

似乎也没有太多的惊讶，蔻丹娘子淡淡的注视着她身后的喜君和卢凌风。

她最终将视线定格在卢凌风身上：

蔻丹娘子“那日见到你，我就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不愧是狄公弟子，才短短几天，就查到我这里了。”

卢凌风仰头示意了一下，正色道：

卢凌风“这么说，你是承认这几日长安城内的拔甲杀人案与你有关了？”

蔻丹娘子冷笑一声，复又对喜君说道：

蔻丹娘子“比起这个，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知道我才是你们那日见到的芙香的。”

喜君再次望向那双莹润白皙的手，柔声反问道：

喜君“你左手上那道淡淡的疤痕，是刘府火灾那晚烧伤的吧？”

蔻丹娘子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笑：

蔻丹娘子“原来差在这儿啊。”

卢凌风补充说：

卢凌风“岂止，你大概没有想到喜君妙笔丹青多年，最善观察人心，你们当日交谈多时，你的行为举止都与方才的芙香大相径庭，稍微留心就能察觉到的。”

蔻丹娘子脸上惨白的笑容显得很是凄美：

蔻丹娘子“所以你们是来抓我回大理寺的是吗？”

卢凌风略摇摇头，正色道：

卢凌风“若如此，我二人就不必在楼下与你那冯班主纠缠多时了。”

蔻丹娘子闻言面露不解地望向卢凌风，卢凌风继续说道：

卢凌风“尚有诸多疑点。”

而后，卢凌风和喜君便将在刘府听刘夫人讲过的事情再次简单地向蔻丹娘子讲述了一遍。

听完，蔻丹娘子沉默良久，但喜君注意到，每每讲述到已故的刘芳霏时，蔻丹娘子的嘴唇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不知听到这些从别人口中讲出来的自己的亲身经历，蔻丹娘子心里的爱与恨哪方更甚。

良久，蔻丹娘子动作轻巧地将她手上的染甲用顶部薄片的小钳子一个个地卸了下来，整整齐齐地摆到了梳妆台的台面上。

拆卸完成后，那玉葱般的手指尖只剩下淡粉色空空的甲床，像是浓妆艳抹的舞女褪去表演的面纱，变得素淡亲切了。

蔻丹娘子面色从容地又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只黑漆木妆奁盒，旋开扣搭的锁扣，向卢凌风和喜君展示了内里放着的几副整齐放置的指甲甲片。

喜君有些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那盒子里的，都是从死去的少女指甲上拔下来的甲片。

甲片上无一不绘制了娇艳好看的颜色，但喜君远远望去，只觉得那些甲片在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血腥气，直教人毛骨悚然。

蔻丹娘子脸上的血色凝固成惨白的笑容，她有些森然地开口：

蔻丹娘子“那个女人为了不再让我弹琵琶，硬生生拔掉了我所有的指甲，我的甲床被彻底破坏，后来就再也长不出指甲了。”

蔻丹娘子“后来，是冯班主让我回到戏台上表演，为了打造一个完美无缺的蔻丹娘子的形象，才开始为我做染甲，一开始是用树脂和鱼胶等材料做假的指甲，效果不是很好，便将主意打到了那些爱美的富家女头上。”

蔻丹娘子“你们不要以为死的那个方璇还有另外两个人是什么好东西，她们是罪有应得。”

喜君看着铜镜中妆容华丽，面如皎月的蔻丹娘子，想到刘夫人口中她过去的经历，不禁有些黯然，喜君试探着开口：

喜君“为什么这么说？她们以前跟你有过过节吗？”

蔻丹娘子“不是我，”

蔻丹娘子的语气没有一丝犹豫，只有满腔的愤懑：

蔻丹娘子“是我家小姐，小姐十四岁那年，已经能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偶尔外出游玩了，可这个方璇，在一次长安众小姐聚会的场合，伙同另外几人当众羞辱我家小姐，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自己的残疾，承认自己的格格不入。”

蔻丹娘子“就是那次之后，小姐的精神才再度沉郁，再也不肯出门，这个方璇，死几次都不够。”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面前的人仿佛不再是苦心经营许久的完美的蔻丹娘子，而只是那个跟刘家小姐一起长大，知心贴心的纤云丫头。

见卢凌风和喜君似乎都并不清楚自己和方璇之间的这层关系，蔻丹娘子淡淡一笑：

蔻丹娘子“原来你们并不清楚这点，我还以为方璇的那个丫鬟早就和盘托出，你们才找到这里来的呢。”

卢凌风沉声应对：

卢凌风“那个叫如月的侍女一开始什么都没说，还是沈家小姐当堂与她对峙后她才不得不招认跟踪你装扮成的芙香到此。但也仅此而已。”

蔻丹娘子自嘲地轻笑一声：

蔻丹娘子“也是，方璇对她本来也不好，即便亲眼见到方璇被杀的过程，受我一威胁，她自然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