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乙十六年三月廿四,夜幕低垂,银盘高悬,月光如洗,洒落人间,却似带着一抹化不开的愁绪。在这座繁华宫殿之中,还是那一处熟悉的湖泊截流,安云宁为它命名“凌天泽”,碧绿清澈的湖水倒映着天空的繁星与孤月,显得格外神秘莫测。湖底,安云宁静坐如松,周身环绕着淡淡的白金色光芒,这是独属于圣月之辉的光芒。
安云宁闭目凝神,五心朝天,谨遵龙主子濯以及祁王祖乙安乙巳的教诲,于这幽深湖底修炼吐纳小周天。月华如练,缓缓渗透她的肌肤,与体内那股古老而强大的力量产生共鸣。她的每一次吐纳,都似乎在与天地间的灵气对话,每一次呼吸都沉重而悠长,仿佛能听见时间轻轻的脚步声。
时间已不早,可姒卿还坚持在凤凰桐下修习,陪伴安云宁。青儿,萍儿也没歇息,还在为府中,封地以及安云宁私下经营的一些青楼,赌坊的账簿而发愁。
其余的女奴寝舍也灯火通明。有的就着油灯散发出的微弱光芒,加急赶制夏季衣裳。有的在为安云宁和姒卿碾制第二日清晨要喝的药所需的药材——修习功法不仅仅修习内功元魄,也要修习药石之力。以药石之力强健其体魄,内调其气息,是修行中必不可少的一步。
这一夜虽然忙碌,但过得平静……
然而,这平静之夜,却暗流涌动。随着修炼的深入,内功愈发强大,安云宁体内的圣月神力逐渐失控,如同被囚禁千年的巨兽,渴望挣脱束缚,重见天日。
四月初六,这一夜,夜深人静,月光格外皎洁——大抵是自盘古开天地以来最大最亮的一次月华。明明已是夏季,湖心却格外寒冷。子濯曾说,月华之时坐于湖心,以最大的能力去吸收寒冷灵气,使其与经脉中的神力相融合。突然间,一股强大的力量自她体内爆发,冲击着那如同迷一般的上古封印。那封印,子濯曾说,那是一万多年前天雷降下的神罚所形成的。如今它以历经岁月侵蚀,已显露出丝丝裂痕。
“啪啦——”一声细微却清晰的尖锐的破裂声如同一把利刃划破安云宁灵海之中的寂静,那是封印松动的声音。一瞬间,灵海之中的海水如同海啸一般不断冲击着那万里冰原。她猛然睁开眼,只见身周光芒大盛,刺眼的亮,似乎要亮透半边天一般,一股强大的圣月之辉的力量在她的灵脉内肆意游走,冲击着她的经脉。忽的剧痛袭来,安云宁脸色苍白,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滴落在湖中,瞬间被清澈的水流稀释。
但她没有放弃,迅速调整内息,将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引导回正轨,尽量不让它伤及根本。待一切稍稍平息,安云宁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深知,神力冲破封印的后果,可她必须这样走下去。
绝不后悔!
“必须尽快找到缓解之法。”安云宁心中暗道,随即起身,向王宫飞去。她拜别祁王祖乙,借口去找寻找遗落在八荒的上古卷轴。又登上不照山,最后看了看这片陪伴她无数日夜的安居之地。她想:也许,这一去便回不来了。若有幸能够回来,我希望亦如现下一般安定祥和。
御剑而行。夜色中,安云宁化作一道流光,划破长空,直奔漓川龙谷。漓川龙谷之中,龙气最盛,且确实有那遗落在八荒的上古卷轴。还有被安云宁算作半个师父的龙主子濯。一定会有缓解之法的。
然而,路途遥远且多险。安云宁虽修为不浅,但连夜的奔波与体内的伤势,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当漓川龙谷的巍峨山峦映入眼帘时,她已是强弩之末。谷口,一阵清风拂过,携带着龙谷特有的龙气,却让她体内的力量再次涌动,一股难以言喻的虚弱感袭来,她终是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倒在了谷口,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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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漓川龙谷内,一切似乎都因安云宁的到来而悄然变化。上古卷轴在安身之处隐隐发光,不知是月光的映衬还是巧合,仿佛在诉说着千年的等待与期盼。而安云宁,她的到来,是偶然,还是宿命的安排?她能否在龙谷找到缓解神力对封印破坏时毁灭般的疼痛感?一切都待她醒来,一一揭晓。
月光依旧皎洁,照亮了安云宁沉睡的脸庞,也照亮了守在一旁子濯心中的赤诚。
子濯望着安云宁出神,子斯甯并没有来此打搅二人。只是远远观望着。
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宿命。
子濯心想:为了与你久别重逢,我花光了我今生所有的运气。如今你又回到这里,也许这边是命中注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