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眼前的情景，我哭笑不得，从十二楼的阳台向下看去，一辆黑色轿车对着一辆白色轿车的屁股亲吻了上去，其力度之大使得后者的车屁股都凹陷了个大坑。
“你会不会开车！眼是瞎了吗？”
白色轿车车主骂骂咧咧的下车，径直向黑色轿车的车窗走去，胳膊往车顶一搭，袖子一挽，亮出花臂，指着前面车屁股便骂了起来。
“老子刚补的漆，今天必须让你出点血，要不这事没完。”
花臂男又往车头瞟了一眼，发现黑色轿车前还贴着张黄色纸符，上面红色的字迹飘逸，看起来很醒目。
“哟，还贴符呢，这玩意有屁用啊！还有，你小子说话呀。”
这时，黑车内伸出一只手，轻轻的在花臂男的脑门上拍了一下，那吵闹的大嗓门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少了那大嗓门的实时播报，身处十二楼的我也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是怎么处理的，只看到花臂男眼神木讷的站在原地，主要是站的很笔直，跟军人似的，又中邪般的回到车内，顺从的把车开走了，这幅画面看起来很诡异。
要不是我认识黑车车主，知道那人什么样，估计自己就该吓坏了。
身后煮茶的壶已经开始喧腾，我坐到茶桌整理着茶具，将门敞开着，等待着某人的到来。
那轻盈的脚步声循循而来。抬头望去，只见一张清爽的脸庞映入眼帘，一身灰黑色衣袍，之所以说他清爽，是因为其寸头的缘故，和颜值没有关系。
“来了，我煮了你最喜欢的普洱茶。”
那人只是坐到对面，用自己那戴满玛瑙和翡翠戒指的手接过茶水。
“茶色看起来不行，水温不够。”
“于墨，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把你约出来吧，光谈茶的话，就没什么意思了。”
对面的于墨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把玩着手中的戒指。
“你的那个白色戒指都快磨包浆了，有这么爱不释手吗？”
那戒指上的不是什么名贵材料，像是种白色的石头。
于墨这才将头抬起，语言中充满懒散。
“你不是第一个想知道我身世的人，似乎我碰到的每一个人都很为别人的过往着迷，而不是去想想自己的未来。”
“于墨，这你怪不得别人，你和普通人不一样。再者说了，其他人你不予理会，难道我这个相识了六年的老朋友都不能有所了解吗？”
“我的朋友，既然我选择向你隐瞒一些事情，那必然是有原因的，你曾经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自从你接触我的生活后，你便开始变的神经兮兮的，心中的信念也早已崩塌，再让你知道一些东西，谁知道你会成什么样子？”
听闻此言，我心中也明白了于墨这次不是来向我坦白的，尽管我此前为了让他赴这次约用尽了浑身解数。
盯着于墨那深邃的眼睛，我起身在书架上拿起一份文件，并将其递给了于墨。
“于墨，首先我向你道歉，我趁你前往南方的时候，私自将你书房里的青铜器找专家检查了一番。”
于墨没有看那文件，表情仍然淡然。
“我知道，它们的位置都变了，你做事太不细心了。”
“那我想请问，像这种殷商的青铜器，你怎么会有？难不成你还兼职干着盗墓。”
于墨沉吟了片刻后，随即说道：“我的朋友，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答案，我可以告诉你，但是至于你本人相不相信，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只要你说的是实话，我都会相信的。”
于墨不再与我对视，眼中却升起一阵罕见的清澈，他已然陷入回忆，准备讲述自己的故事。
于墨，是我来到这座沿海城市第一年就熟识的人，因为我入职的公司出了一些事情，老板便托关系找到了他。至于是什么样的事情，这个很难去形容，长话短说，就是公司地下停车库出现了个挺凶的厉鬼，已经有两名保安被厉鬼所害，惨死在下面。
因为是新来的，所以我负责和于墨对接，因此在停车场亲眼看到那青面獠牙的厉鬼被两名带甲兵士的鬼魂砍下头颅，于墨说那两个鬼魂是西晋时期战场上的冤魂，他借来一用。相熟后，经过我的请求，与于墨一同出活，途中更是看到他只是口中念诵了八个字，便将一只东瀛恶鬼驱逐进了渤海，后来我上网搜了搜那八个字，发现是西藏佛教的作明佛母咒。”
于墨并不是传统的道士或是驱魔师之类的人物，因为他的手段不止针对鬼怪，对活人也有用，甚至说是法术也不为过。他有着不同于他这个年龄的眼界和认知，他离奇的生活也打破了我对唯物主义的信仰，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年龄很大，大到超越了普通人的想象。
接下来，就该看于墨口中的故事了。
殷商末年
一只小狼崽与族群走散，流落出现在朝歌城附近，抬头望去，那是他从未见过庞大建筑群，不由得开始在远处驻足、瞭望。
兴奋的步伐伴随着微风在树林间游荡，树冠的缝隙中时不时会看到有蛟龙略过天空，遨游于云海之中。
城外烽火狼烟起，两军对垒，兵戈相见。让这狼崽子只敢数十里外观望，依附着城墙的是商王帝辛的军队，与其对峙的是西岐周武王为首的诸侯联军。
殷商军阵前有上百凶兽为前锋，中军更有数个八丈恶妖相助；西岐军阵上空亦有应龙盘旋保佑，以及术士降天罚、引天雷。奇人异士各自施法，以至于天地间呈混沌之像，日月同辉，星辰相继移位。
所造之势，让方圆百里内的奇珍异兽望风而逃，只有尚未懂事又脱离族群的那只狼崽子没有逃，反而在一旁观战。
自此战后，天界阻断了天地之间的的通道，从此地上再没有盎然灵气，蛟龙再不能腾云驾雾。
只是那天地间桥梁湮灭时遗漏的余晖，恰巧照耀在了那只狼崽子上，使其得道、得智、得长生、成妖形。
“我本是畜生道中一恶狼，偶遇上天福音，才得今日之身。”
听完于墨的最后一句话，我内心确实认为他随口编了个故事哄我，但再细细追究下去，我到怕连故事都没得听。
“于墨，我现在理解你之前说的那句‘相不相信就是你的事了’，你口中的这个故事确实很难让人相信。”
于墨笑了起来。
“对，更何况是你这个唯物主义者。”
“但是别人没有见过你身上的本事，我倒是见过，所以接受你的故事也没那么难。比如刚才在楼下的那个纹身男，人家被你搞得跟僵尸一样，你是用了什么法术还是下药了？”
于墨：“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你不说我怎么会懂，刚好也让我窥探一下天机。”
于墨：“哪有什么天机啊。”
于墨说着便站起身来。
于墨：“你不是要休假吗？正好陪我去一趟西京，路上我会讲述剩下的故事。”
“你去西京干嘛？”
于墨：“去解决一些陈年旧事，一起坐我的车去，来不来？”
“和你一起的话，当然愿意了，更何况还有故事听，什么时候去，明天吗？”
于墨：“就现在。”
“那走吧。”
坐上于墨的车，我才发现前面车头并没有什么损坏，甚至连漆都没掉一点。看起来车头上的那个黄符还是有用的。
“你说你得了上天福音才成了今天这样，那你现在是人还是妖怪啊。”
看着主驾驶位上的于墨，我半开玩笑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于墨：“算是妖仙吧，不过种了不少恶果，只能待在这凡尘。”
坐着于墨的车行驶在一条海边公路上，黄昏已经镶嵌在了海的另一边，泛黄的海面倒映出粼粼微光。
于墨：“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在这座城市居住吗？”
“因为海景好看吗？”
于墨：“那到不是，其实这里也是我两千年前的家，算是我的年少时期吧，那时候不像现在这么孤独。”
“两千年前？汉朝吗？”
于墨：“对，那时候这里少有人烟，除了各州官府所在地有个十几万人，其余都是些蛮荒之地。”
“都是些蛮荒之地的话，那你还不如去北方，那时候北方好多了，特别是长安。”
于墨：“我要的就是蛮荒之地。”
“说真的，有时候我不太能理解你说的话。”
于墨：“你站在人的视角当然不能理解了。”
他又看向了海边，并四周环顾了一下。
于墨：“当时好像就是生活在这附近，本来住在海边打算图个安宁的，谁知道海里面麻烦更多。”
“什么麻烦？海啸啊？”
于墨：“并不是，要不我接着讲吧，那些关于我的故事，那么...就先从这海边讲起吧。”
“求之不得呢。”
于墨：“接下来的故事该怎么向你表达呢？嗯...大概两千年前，我在这里聚集了上万妖众，效仿古时周王，自封为南岳王，占地八百里有余，底下还分封了九个妖王。”
“你小子还当过王呢？”
于墨：“当时年少轻狂，想着自封王号挺威武的，但其实就是土匪性质的大当家而已。”
“你接着讲吧，我后面就不插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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