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气沉沉的乌鸦“哇——”地一声从枯树上弹开。
枯树之下,很不和谐地矗着一栋破败的公寓。公寓的大门敞开着,一到晚上就飕飕的直漏风。
一个身穿白衬衫,吊儿郎当的青年摇摇晃晃地走出公寓,肩上还扛着根限量版的炫彩钓鱼竿。
那公寓大门口本来堵着几个黄毛,见着他来,全都一脸不爽地让开道。
青年瞥了几人一眼,走出大门时突然身形一顿,转过身来把几人吓够呛。
“干...干啥呀你?”纹花臂的老大大着嗓门问他,撸起袖子摆出“别来找茬”的架势。
“新来的?”青年若有所思地盯着几人看了一会,自顾自地走了。
黄毛老大一口气差点没噎住,就听有个人喊道:“这他妈谁呀这么狂?老大认识吗?”
“你们几个新来的,还没听过几个大佬玩家的名号。”黄毛老大掏出口烟,叼嘴里,却发现自己打火机给忘了,只好叼着只空烟讲,“那个啊,就是不能惹之一陈野桥。”
“陈野桥?就是那个怪胎?!”立马有人开始喊。
“嘴他妈给老子放干净点。”黄毛老大瞪了那人一眼,后者悻悻地闭嘴,“要说到陈野桥,他这人确实怪。怪就怪在从来没有人见他被拉入过副本。”
“不会被拉进副本?!那他天天的在玩家大厅干什么?”
黄毛老大伸出一只手指着陈野桥刚刚走了的方向:“去那个没有鱼的鱼塘里钓鱼。”
此时,某位不能惹玩家正百般无聊地......钓着鱼。
一个帅哥安安静静地坐在岸边上摆弄钓鱼竿,确实是一副让人赏心悦目的风景画,假如忽略旁边写着“请勿靠近”血字的告示牌和“鱼塘”上随处漂浮的骸骨的话。
“好无聊。”陈野桥闭上眼睛开始胡思乱想。
“要是今天还钓不上鱼......”
陈野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可他没看到的是,鱼塘中央缓缓浮上了圈抹泡泡,发出“咕噜噜”的响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欲浮上水面。
小憩一会后,陈野桥慢悠悠地睁眼,一惊。
鱼塘好像炸开了似的,巨大的泡泡在鱼塘中央不断翻腾着。
陈野桥皱了皱眉,很快又了然。
系统这是担心他一个bug玩家会给游戏带来负面影响,要把他强行拉入游戏?
“神金系统,一天不找事闲得蛋疼。”陈野桥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我倒看看有出了什么新副本急成这猴样。”
话音刚落,他就被拽进了池塘。
嘴贱的某人:?
————某处地方
精致古典的茶屋中央忽然浮出一扇黑漆漆的木门,身穿墨色衣裳的品茶青年握着茶杯的手一顿,青瓷茶杯跌落在地上,碎片散落一地。
“狗日系统。”青年暗骂一句,慌慌忙忙地出了茶屋。
“叮——检测到破损道具,请问是否刷新场景?”系统毫无生气的声音里,青年甚至听出了一丝幸灾乐祸。
“不是说这个副本除特殊情况之外早就不开放了吗?”青年垂着眸子询问。
“系统检测到有玩家疑似bug出现,需要您彻底铲除bug。”
“是要杀人?”
“不一定非要杀人,”系统似乎也有些疑惑,“我们会将您安排在他身边调查。所以是否刷新场景?”
“是。”话音刚落,整个场景都变换起来。
十几分钟后,青年再走进茶室,破损的青瓷茶杯完好如初,落了灰的家具也全都焕然一新,甚至门前的绣边花瓶上还能映出人影,借着倒映出的人影,青年扶了扶带歪的发簪,细细端详起自己苍白的脸。
——————
铺天盖地的眩晕感袭来,陈野桥好不容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就是熟悉的木门和一望无际的黑。
陈野桥扶了一下自己的发型,才把手放在门把手上,拧开了门。
“叮——欢迎玩家陈野桥进入副本《丢失的嫁衣》。”
映入眼帘的,就是古色古香的茶室,几位心思各异的玩家早早坐到了茶桌旁,桌旁只剩下一个空位。很显然,陈野桥是最后一个入场的玩家。
陈野桥快速走至桌旁坐下,观察了一下自己的“队友们”。
按照顺序,坐在他左边的是一个胡子渣大汉,再左边就是两个年级不大的女生,两人应该认识,从他进屋以来就在咬耳朵,依次是一对穿着情侣装的男女,呃......他和那个大叔好像是唯一没有队友的。
在坐的应该都是很新的新玩家或者很老的老玩家,毕竟一般玩家听到“陈野桥”这个名字不可能毫无反应。
现在人齐了,系统开始发放规则:“村里的薛家姑娘几天后即将出嫁,可嫁衣却不翼而飞,到底是什么人藏起来了呢?请玩家们作为村里的客人找出薛家姑娘的嫁衣,并将嫁衣归还给新娘。本次副本无时间限制,玩家们可以尽情享受游戏的乐趣~”
乐趣你大爷,没有时间限制,就代表不可以苟到规定时间,假如实在没有办法,可能这辈子都会栽在这。陈野桥默默叹了口气。
就当众人心思各异之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穿着长裙的女生条件反射地就要尖叫,被另一个穿白衬衫的女生死死捂住。
长裙的女生看起来不是第一次被另一个女生捂嘴了,陈野桥收回目光,询问:“谁在外面敲门?”
敲门声停住了,清冽的男音响起:“鄙人是薛家的公子,薛竹流的弟弟薛榆柳。我代阿姊向各位问好。”
“谁去开个门吧。”胡渣大叔小声提议,不过没人理他,因为陈野桥已经走过去开门了。
进来的,是一个漂亮的青年,他面色苍白,眉目中忧愁流转,轻抿着唇,透出淡淡的病气。身着一身黑色衣裳,却给人以一种亲近之感。
陈野桥愣了一瞬,很快又开始从话里分析线索:“要结婚的就是你姐?”
薛榆柳:......
众人:......
陈野桥见众人都这么望着自己,有些不明所以:“不是吗?”
薛榆柳噎了一下后,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是。公子真是消息灵通。”
“那嫁衣呢?”陈野桥继续追问。
薛榆柳沉默了一会,径直退了出去,然后“砰”得一声关上了门。
薛榆柳快步走了出去,直到听不到屋内的交谈声才停下:“系统,出来问你个事呗。”
“叮——此次游戏您有绝对的控制权......”
“不是控制权的问题。“
“叮?”
“刚刚那个若至就是bug吗?”薛榆柳皱眉。
“是的呢。”
“他也不像呀......”
“系统提醒您:小心为上,此玩家武力值超过数据统计范围内,是一个高危玩家。”
“就这?想我当年还颜值爆表呢,现在不还混成这样。”
“系统温馨提醒您,颜值和武力值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好了我知道了,你滚吧。”薛榆柳一脸“我不听我不听”地开始赶人。
系统:......
而此时屋内,正是一副“其乐融融”的阖家欢喜图。
“你干嘛那么直接!”胡子渣大叔指着陈野桥,“现在倒好了,因为你,连主要npc都不知道去哪了。”
那对情侣点头表示赞同胡渣大叔的话,胡渣大叔的嚣张气焰更高了。
“你这人......有病吧?”那个穿白衬衫的女生“噌”的一下站出来,“开门的时候使唤别人开门,别人和npc对话套线索的时候你也一声不吭。怎么npc走了就开始怪他了?”
“那好,等会你们几个就在这等死吧。反正npc也走了,我自己去外面套线索!”胡渣大叔一把打开门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陈野桥一惊,正欲开口,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只是说:“等会我们商量一下队伍分配吧。”
薛榆柳扶在窗口着着一切,他的手中缠绕着一条只有他能看见的黑线,黑线的另一端,就连着刚刚那个大叔。
薛榆柳轻轻地松开线,去追那个大叔了。
直到薛榆柳走了,陈野桥才松了一口气:假如他没回来,是最好的......”
“什么叫他没回来最好?”穿情侣服的男人惊恐地望着陈野桥。
“因为他要是回来了,可能就不是他了。”
此话一出口,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为什么?”情侣女轻轻地问。
“因为刚刚、刚刚那个窗口边上,有个人在看着......”穿长裙的女生颤颤巍巍地说。
陈野桥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坐在另一边也能观察到这边的情况。
“当然,也可能是我多想了。”陈野桥皱眉,忽然放低声音,“来了。”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打开着的大门,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人影也越来越清晰。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