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夜色很美

“我们走吧。”井下浩一完全消失在两人视线中后，彩音对chase说道。

chase看着彩音，神色中是遮不住的担心。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看着眼前的人始终无法开口，最后只好点点头，和彩音一起回到他们各自的房间。

彩音回到屋里后，本来忙了一天想要赶快睡觉补充能量，可这一档子事儿让她完全没有心思睡觉。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想些什么。难过吗？还是愧疚？

不过想这些都是徒劳，她无法改变一个放弃自己的人。最后在思想的双面打压下，彩音拿了一瓶啤酒走到了阳台。

今晚月光好美。彩音在心中感叹。仔细一想，她好像从未像这样认真地看月亮，也从未有过，只是因为看见这样美丽的月亮就感到舒畅的心情。

彩音对着啤酒瓶直接开喝，冰冷的啤酒滑过喉咙，酒精刺激着大脑，让她瞬间清醒。（虽然本来就很清醒）彩音的酒量很好，像是啤酒这类，喝十瓶都只是会觉得想上厕所的那种。不过她很容易上脸，喝了一点就小脸通红，总给人一种已经酩酊大醉的感觉。

就在彩音放下酒瓶时，她用余光看见了属于chase的紫色身影。

“今晚的月亮很美，对吧？”彩音转过头看向chase，他们仅隔着一扇玻璃窗，通透的感觉和在身旁无异。

chase没有看月亮，而是看向了彩音，敏锐的目光一下子就捕捉到她手里的酒瓶。

“彩音，你在伤心吗？”

“诶？”彩音有些疑惑chase的话。

“人类在伤心的时候，会喝酒。”chase解释说。

彩音看向自己手中的酒瓶，原来是看见这个了啊……“并不是伤心的时候才会喝酒的哦。人类在高兴的时候也会喝酒。不过伤心时候更多罢了。”

chase试图理解彩音的话。伤心和高兴的时候都可能会喝酒，那此刻的彩音应该是这两种心情中的一种。可是为什么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会做出同样的举动呢？chase不懂为什么人类的感情如此复杂。

他觉得，彩音此刻并不是高兴。

“没事吧，彩音？”chase这样说道。

彩音愣了愣，然后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明白chase是在担心自己。于是她看着他笑了笑，“没关系的哦，我的灵魂，谁也不会伤害到。”然后将手放在了胸口上。

“彩音……”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现在的彩音很悲伤。即使像平常一样笑着，却笼上一层雾。从月亮那里出逃的云，落在了彩音身上。

彩音慢慢将手放下，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情感。会伤心的吧，但又没有太大的波澜。因为她本来就对那个那人不抱希望。没有希望，就不会产生多余的情感。可是此刻却，真的有些伤心。

彩音看着chase，莫名感到有些委屈，“说实话现在，心里确实很不是滋味，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彩音低下头，“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到，要是父亲和母亲都在我身边的话会怎样呢？”

“很傻吧？”彩音笑了一声，“其实也有这些时光的，不过太久了，久到我都忘记了母亲温暖的怀抱……”

chase隔着窗户看着彩音，目光没有任何偏移。他就这样看着她，眸中落入月亮洒下的银辉。他默不作声，成为独属于她的听众。

彩音抿了抿嘴，眼中开始汇聚泪水，没有一丝预兆。她酒量很好来着，今天明明只喝了几口，却觉得酒精将她的心脏灼烧得疼痛无比。人不应该在夜晚做出任何决定，因为这段时间是大脑意识最薄弱的时候，因此会造成很大的错误。但正是因为这些偏差值和理论，人们才会选择在夜晚大胆。

“其实我啊，感觉不到人类的情感的，从小就是这样。母亲因为我的奇怪将我视为异类，父亲那时也并没有像现在这样。在那个时候，他是守护着我的存在。可是故事在母亲突然的去世中止。她因为突发心脏病去世，死因是因为我没有及时发现。”

“从此之后，父亲开始喝酒，颓废，从那个温柔体贴的丈夫和父亲变成了社会的渣滓。不久后我就被外婆，也就是伊丽莎白女士接到了这里，开始了新的生活。可是即使被爱包围着，我也没能找回感知情感的能力。”

“我刻意放大平常的反应，模仿着其他人的情感，执着地相信我只是比较迟钝，只要坚持就能够学会。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我才告诉你，感情是需要学习的。”

“其实在roidmude身上，我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都是在努力地学习着本没有的情感，可悲又急切地找寻。尤其是对medic，我感触最深。我是因为想要找回情感才学习犯罪心理，可是在分析和佐证别人的内心中，让我更加看不懂自己。我把感情当作需要死背烂记的公式，通过场景，通过语言，通过眼神、生理。虽然我没有感情，却比任何人都要懂得感情，就像旁观者清一样的道理，没有感情反而让我对世间的一切更加透彻。可是我，只是想要感受到那些平常的开心和难过而已。”

“……说到这里，我还想和你说一句抱歉啦。”彩音笑了笑，“明明自己也没有，却说要教会你人类的情感。在所有人中，唯独看不懂你的内心，让我第一次有了内心的波动，这种异常让我重新有了希望，觉得接近你的话，我就有可能找回从未拥有过的情感……这样的我简直糟糕透顶了啊，这么自以为是，又那么卑鄙……”说到这里时，彩音的眼泪掉了下来。

当彩音的眼泪落下来时，chase的心跟着颤抖。心脏一紧的感觉。他安静地听完彩音的话，听着他所不熟悉的彩音。但是他并没有觉得这样的彩音让他失望。chase只是在想，还是孩童的彩音，这么久都是一个人的彩音，是如何辛苦的走过来的呢？对于这种情感，人类称之为心疼。

他喜欢她，爱着她，因为对方是彩音才有这种感觉，而不是因为彩音拥有他向往的什么。彩音就是他向往的本身。

如果这是事实，那他会毫不犹豫改变输入的程序，如果彩音是因为如此才靠近他，他就要离她更近。爱为人筑起高塔，也让人失去原则，chase不懂人类爱而不语的矛盾，参不透爱与痛苦共生的道理。在他看来，爱像输入既定的程序，无法改变，永远生效。

“彩音并不是糟糕透顶的人……对我来说，彩音是我无法离开的人类。”chase说道，语气沾染了月色的朦胧。“无论是没有情感的彩音，还是拥有情感的彩音，你让我学到了很多，让我的心脏变得充实，也让我……拥有了很重要的情感。如果靠近我能让你找到情感，那我就会一直在你的身边，能够让彩音找回笑容的事，无论什么我都会去做。彩音你，是我很重要的人。”

彩音第一次看懂chase的内心。

他不再是那张标准面瘫脸。也许是在月色的柔和下，他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悲伤，又沾染神性，悲悯着什么，又不是悲悯。如果具象化地说，那是爱人才会有的神色。

爱本就是神赋予的悲悯。

彩音看着chase，眼泪在眼角凝结成月光，顺着柔软的银线穿入他们身体里，宇宙赐他们同辉。她这样看着他，突然笑了，“你知道吗，这个时候，你应该抱住我的。”

听到彩音的话，chase愣了片刻，随后就伸出手，那姿态像是要推开眼前的玻璃窗，准确来说应该是墙。

等等，意识到chase可能真的会硬推开这堵墙的彩音立刻说道，“我只是随口说说的，不用真的……”这玻璃要是碎掉的话她可没办法向伊丽莎白女士交代啊！

不过已经太迟了，chase的手已经放在了玻璃墙上。正当彩音闭上眼睛等待着玻璃碎掉的响声降临时，却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开门声。

彩音诱惑地睁开眼，发现chase站在了自己面前，身后是完好无损的玻璃，门？伊丽莎白女士什么时候把这墙换成门的？而且从她这边还完全看不出来是门！

还没等彩音在心中埋怨伊丽莎白女士，chase就一把把彩音抱在了怀里。

她的下巴抵在chase的肩膀上，他的皮衣在夜色的浸润下有些冰凉，而彩音脸颊旁边就是chase袒露出来的脖颈，带着体温，还有淡淡的香。roidmude也会有体香吗？这个疑问在一瞬间划过彩音的脑海。

拥抱是表达爱意最好的方式，这是彩音曾在一本书中看到过的。她也为此收集了很多实验数据，做了很多调查报告，事实证明就是如此。但她一直都不解，被欲望填充内心的人类为何会因为一个拥抱动容？背后的原因绝不只是人类对相近体温的适应或者生理构造的契合。而现在，彩音明白了原因。

比牵手更加亲密，又比亲吻更加含蓄，拥抱是海洋涨潮时最后一次拍打海岸，落日里最中间的那道余晖，超越平淡，不甚强烈，是温柔崩裂成爱意，冷静与狂热对峙着，涵括了宇宙的一切。拥抱的时候，两个人的心脏相对，用心跳感受心跳，爱意同频舞蹈。

彩音回抱住chase，伏在他的肩膀上小声抽泣。情感是件很复杂的东西，同时也很奇怪。它让理智的人失控，让热情的人收敛，此刻又让彩音可以不顾一切地流下眼泪。

不需要用大量的研究表明情感与什么关联，不需要再根据外界环境表演、伪装着情绪，不需要搞清楚此刻究竟是怎样的心情……此时此刻，她只想大哭一场，在美丽的月色下，在爱人的怀抱里。

chase没有说话，默默地感受着怀中人的情绪，她因为抽泣而耸动的背，在他面前飘动不停的头发，以及，跳动着的心脏。这就是爱吗？看到彩音的眼泪，他的心也忍不住揪了起来，心脏一紧的感觉。感受着她因为哭泣的颤抖，心里也会难受，像什么东西堵住，想要快点见到她的笑容。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他们已经一起创造了太多记忆。那是chase刚刚经历完迷茫，选择重新成为假面骑士的时候。当时的他，只是为了战斗而存在，除了在战斗中，他找不到自己所在的位置。进之介，雾子还有刚，就算没有敌人，没有roidmude，他们也拥有着像正常人类一样的生活，即使不战斗，也有属于自己的意义。但是chase不同，他从被创造开始就只有一个使命——保护人类。所以即使是在偌大的世界里，他也没有可去的地方。

可是，彩音给了他这样的地方，不止是第三好美丽社区，还有她的身边。在这里，大家都对他像家人一样关心，每天见面时的问好，晚上敲门送来的食物，为他准备的欢迎仪式……所有这些他从没感受过的情感，彩音悉数赋予了他。彩音的出现，让他感觉好像他不只是只有战斗时才会有意义，也不知道是从何时起，彩音已经成为了他存在的另一种意义，而他的归属，就在彩音的身边。

……

彩音渐渐停止了哭泣，chase感受到彩音心情的平复，想要说出他刚才在楼下没来得及说出的话。

“彩音。”chase开口道。

彩音离开chase的怀抱，两个人相视着，彼此的手还停留在对方的手臂上。

“其实我……”还没等chase将我爱你这句话说出口，彩音就捂住了chase的嘴。

chase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那双清澈的眼睛在月色的衬托下更加透明，没有人可以挑剔出一丝的浑浊。那是独属于chase的天真的，真挚的眼神。他这样看着彩音，似乎在表达自己的疑惑。

彩音自然知道chase想说的是什么，不过就这一次，她想要领先一步，不再彷徨地说出自己的爱意。“这句话，就请让我先说出来吧。”彩音庄重地说道，“chase，我喜欢你，说爱也不为过。”

寂静的月夜，爱意却如此喧嚣。

“……”chase想要说话，但彩音的手还捂在他的嘴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了，本来是因为看不懂你的心才靠近你，但莫名开始期待见面，看到别人在你身边会想为什么不是我，这样的想法让我感到疑惑。后来和你正式认识，这样的感觉更加深刻。我从来没有过这样，于是翻遍大脑中存储的资料，发现这原来是喜欢的表现。”

“我是个很相信科学的人的，可遇见你之后，让我期待奇迹。因为像我这样的人，喜欢上谁已经就是奇迹了，所以我想，我能获得情感这种宝贵的东西，也是因为你的奇迹吧。chase，谢谢你啊，带给我很多我从未感受过的，像太阳和春天一样的情感。”

“总之，用一句话来说就是喜欢你这件事像是奇迹，让我重新获得情感，然后更加的喜欢你……这样反反复复，成了我爱你。”

“chase，我爱你哦。”彩音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她松开堵在chase嘴上的手，轻轻抚在他的脸上。（题外话：触感超好）

chase看着彩音，伸出手握住她停留在他脸上的手。他紧紧看着对面的人，炙热的目光像是要将人穿透。他握紧了彩音的手，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彩音，我可以吻你吗？”

狡猾的机械变异体。

彩音笑着点了点头，他们相视着，瞳孔中倒映着彼此的影像，融入月光的轻柔，在这良夜，在这世界……

chase俯身吻上彩音的唇，在脑中搜索着人类接吻时的规则。他的吻并不娴熟，不过彩音恰好也是初学者，生涩反而为这动人的氛围增添更加令人心动的香氛。

吻融化在月色中，染开成片的云。他们的唇笨拙地触碰在一起，没有其他的动作。彩音的鼻息打在chase脸上，有些痒痒的，但更多的是温暖。

这是一个很长的吻，却又纯情的不像话。chase是感觉到彩音的呼吸都不太顺畅时才离开了她的唇，用拥抱代替亲吻，爱意却没有半分消减。

“我爱你，彩音。”他在她耳边说道。

彩音垂下眼眸，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不过她有些期待来着，刚才的吻，虽然很长，但是不是有点，太过于纯情了呢？她好歹也是个成年人了，chase的复制原型……算了，这时候提到狩野有些怪怪的，总之都是大人了吧！却像是中学生一样，就只是亲嘴那种。最起码也要张开嘴吧……彩音一边想着，一边又不禁脸红了起来……果然她也想像不出来，这种事情彩音从来都没有想过，因为觉得情爱这种事她可能也没法拥有了，而且，她是坚决的纯爱战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