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一份工作

又是新一天的开始。

　　太阳刚刚升起，金黄的光芒像是天空坠落的蚕丝，被窗帘牵引进房间内，粘连在雪白的墙壁。

　　该醒来找工作了，蔡云。我如此想。

　　我没有叫醒烁瞳，只是望了一眼她那粘着阳光的浅蓝头发，便穿衣下楼。

　　明亮稀少的光线打在大楼的玻璃板上，溅射到街道昏暗的角落，车道随着城市的复苏逐渐流动起来，卷帘门哗啦啦的响声，是街道苏醒的闹钟，叶隙间洒落的阳光，正落在我的短袖上。我要前往人才市场，听说今天来招工的企业有很多。

　　人才市场是很远的，我走了很久才到达。这是一个庞大的写字楼，白色的石制建材在时间的打磨下已经泛黄，楼边的木制告示牌大多已经更换成不锈钢材质，只有部分木牌仍在此处，尽管它们的皮肤业已龟裂，露出苍白的内部。我无视了告示牌上已经褴褛发脆的招工告示，走进大楼内部。

　　大楼中是白色板材搭建的一个个独立的小空间，诸多企业人员坐在其中，看着求职者们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我在远处看着他们，竟觉得与被圈养的动物有几分相似，就算是路上街边的店铺，也比这里多彩自由许多。兴许这就是我毕业许久，也不着急寻找工作的原因吧。

　　望着如蚂蚁一般繁忙涌动着的人群，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爬上我的脊梁。如果要用一个简短的词语来概括，那就是——

　　麻木。

　　我长舒一口气，迈开步子走入了一个门口摆着“招聘房产销售”牌子的小方格。坐在我对面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老b登，露着不可捉摸的笑容，轻蔑的盯着我，和大楼相得益彰。

　　“不是你是不是有个兄弟叫谢必安啊”我心里mmp，脸上当然还是要露着微笑。中年人不屑地瞟了我一眼，抬手示意我坐下，随后便展开了长时间的谈话。

　　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个公司，它甚至比我预想的要好上许多。我留下了我的简历便离开了人才市场。走出了大门时，刚过正午，太阳晒在这栋白色的建筑上，竟盖过了原先的污黄，阳光照在金属制的告示牌上的老旧招工告示，那一纸破洞竟开始熠熠生辉，宛如星星，像是昨晚的路灯。

　　我又顺路买了两份麻辣烫，就沿着旧路回家去了。

　　盛夏蝉鸣，小树荫下，一位青年脚步轻快地行走在路上，即使手中的袋子沾染了红油。

　　“哎哟这老板心真TM大，盖子都盖不紧，漏了一袋子。”烁瞳嫌弃地拿出纸巾来擦掉盒子上面的红油，而我则捏着透红的、滴着红油的塑料袋，迅速地将它甩进垃圾桶。

　　温热的蒸汽从两个盒子里徐徐飘散，空气里弥漫着热情的味道，我拣了一块撂进嘴里，温热的感觉从嘴里滑进喉咙，食物余温将会寻找我的毛孔，然后渗出来凝聚成汗。某种暖流似乎悄悄渗透进了嘴巴里。一开始还觉得这很微弱，但嘴里却越来越热，越来越热……

　　“哇！好辣！“

　　下午，一条短信点亮了我的手机屏幕，打开一看，是录用通知！我欣喜地放下手机，从此我们的生活有着落了！

　　窗前，是穿着睡衣的青年，窗外，是郊外的山脉。

　　我眼前的山脉间泛起波涛，我竟感觉我恰似一位英勇的水手驾驭帆船，破开了如山的浪，破开如浪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