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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玉眨眼,薄雾似的月光漫进眼中,中和了眸底的水色,使之渐渐淡去。
分明只是短短一刹,却像过了一生那样漫长的荒谬感不知何时滋生在心头。他抿了抿唇,想起百里东君,强压下心底那点不自在,垂眼说,
“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叶鼎之沉默了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才笑笑说“好”。嗓子很哑,哭了似的。
扶玉没有抬眸,直到听到他翻窗掠走的声音时,才怔怔然抬头看向那扇被妥帖合上的窗户。
心脏有那么一瞬间空落落的,好像永远失去了什么东西。可转瞬他想起了百里东君,心底又被另一种说不清的情绪给充盈。
扶玉抿唇,情不自禁的叹出口气,重新仰躺回床上。
乌发披散,中衣单薄。他盖好被子,阖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明明很困的,可一闭眼,就感觉脑子空明明的,浮现出两个人的脸。
一个是叶鼎之,一个是哥哥。
他难得傻了一回,就这样呆呆的躺在床上,睁眼到天明。
以至于百里东君第二天来找他,就发现他眼底青黑,神色疲惫,懒懒打着哈欠看他时,眼角都带着红润的水意。
扶玉长得好,这样憔悴的样子也是好看的。可百里东君没心思想那些杂七杂八的,只是觉得心疼。
千句万句关心的话欲要倾吐时,他突然想起来,他昨天其实是有些生气的,气扶玉一开始便认出了叶云却不告诉他,气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两人蒙蔽,什么都不知道。
更有一种他自己都不肯承认的,卑劣的情绪涌动在心口——
他在吃醋,吃一个死人的醋。
...扶玉还留着那块玉佩,有时还会珍惜的抚摸,像那晚一样的情景,不知在数不清的夜里重叠过多少遍。
他知晓这样的想法卑劣不堪,更谈不上多么清白,可他就是忍不住。
百里东君闭眼又睁开,将那些堵在喉口的话语一一吞下,指尖不自觉绷紧,停顿好久才问扶玉,
“...叶鼎之来找你了?”
他微低着眸,像是怕听到什么自己不想听的答案,连看也没敢看扶玉一眼。
“嗯。”
扶玉抿了抿唇,干涩的唇瓣张合,刚想接着说话,就听百里东君声音出乎意料的冷淡,
“百里扶玉,你为了他一晚上没睡?”
冷淡之下,是暗藏的汹涌。
往常轻易便能说出的关切话语在此时却像隔了千万重阻碍般,难以流畅自然的出口,他情不自禁的便换了一种方式表达。也不知是在惩罚自己,还是惩罚他人。
百里东君待扶玉一向是温和的,哪怕是那日醉酒后,也是疏离有礼,温淡居多。可此时,他的声音极冷,含着微不可察的怒意。
比起本性暴露,更像是在掩饰些什么不再可控的东西。
扶玉眨了眨眼,看着百里东君不知何时微红的眼,福至心灵间似乎听出了什么苗头,近乎毫不犹豫说,
“是为了你。”
在百里东君骤然空白的神情中,他笑起来,眉眼间倦意很重,却含着认真,
“哥哥,你最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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