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食堂我还在担心邓放是否看见了我,既想又不想的。我们一行人出去的时候他们还在安静的吃饭,我回头看了一眼,邓放背对着我,我没有看清他的脸。
我们一行人在试飞院里绕了好几圈,硬是没有找到出去的门在哪里。突然有一群人朝着这边走过来,我下意识的跑过去问他们路,一抬眼便看见了邓放。当然,邓放也看见了我。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我清楚地看见你。
我将视线别过去,仍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下意识的想逃开,下一秒邓放主动开口“我给你们带路吧。”
一路上他都很安静,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说话。我走在他的身后,他还是没有变,连走路的姿势都未曾改变。
看着他的侧脸,很多年前的邓放与现在的邓放逐渐重合……
————大兴善寺————
我们跪在蒲团上许着各自的愿望,他闭着眼睛很虔诚,我不知道他究竟许下什么愿望,于是睁开眼睛偷偷地看着他的侧脸。
很多年过去了,我仍然记得那天我并未许下什么劳什子愿望,只记得我注视着他的侧脸看了好久。我害怕忘记他。
事实证明,我现在还是没有忘掉他的。他占据着我生命中大多数的美好时光,轻易的,忘不掉。
“前面就是正门,出去右拐好打车。”他突然的出声打断了我的回忆,匆忙道了声谢谢便匆匆离开。我趁着人多偷偷的回头望了一眼,他还站在那里,跟许多年前不同的是,他并未挥手送别。
我的心跳再次显现的明显起来,旋即便厚重起来,每一下都像是鼓锤落在鼓面上般沉重迅疾。
再次重逢的街道,心跳比我更先认出你。
久久无法回神,我靠在出租车的窗户上,路灯哗啦啦的从一边闪过,像是给人在放他生前看到的走马灯。
我和邓放很多年前就认识了,那年中考完了跟着妈妈从原本的家搬了出来,搬到了邓放他们的小区。他刚高考完,从北京回来看他的妈妈,他们母子俩都沉默寡言,我平时不敢和他们接触。直到有次邓放帮我找到了我偷偷喂养的猫,我才和他亲近起来。
后来他很少回家,在等他回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好像是喜欢邓放的。
我们俩谈恋爱是在我大三的时候,他刚刚转业到试飞院。刚开始我以为,不过他从来没有说出“我爱你”三个字。我以为他只是想找一个可以共度余生的陪伴者,便陪着他走了三年。当时想着既然是我喜欢他,那我就陪着他吧。我是知道他的身世的。
后来他出任务,差点救不回来,他也不跟我说,只说自己出差去甘肃。这件事还是从沈天然那里知道的。
那天沈天然在街上碰到下馆子的我和我聊了起来,就是在只言片语中捕捉到的。
“邓放他受伤了?”我吃惊的问。
“你不知道吗?几个月以前的事了,要不是抢救及时可能就……哎?老邓没告诉你?”沈天然不解。
“他…他给我说了,给我说了,我知道的。”那一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送别沈天然我连饭都没吃完就离开了饭馆。
为什么邓放出了这么大的事故都不告诉我?为什么我对于他而言既不是爱人也不是可以信任依靠的人?我就想不通了。他会不会根本就没在意过我?
我给邓放发了条消息,让他闲了给我回电话,我有事情找他。
我坐在沙发上等着邓放的电话,终于在11点时响起铃声。
“阿放,你最近好不好?”我问他。
“嗯,都好。怎么了?你不是说有事找我?”邓放鼻音重重的。
“你是不是感……是不是生病了?”我听着他的声音忍不住问了出来。
“嗯,算是。你别担心,我没事。”他笑着回应我。
“邓放。”我低低地唤了声他的全名。
“怎么了?”
“我今天吃饭碰到你们队里的沈天然了。”
“她跟你说什么了?”邓放的声音明显变了。
“你说呢?”我反应过来他这等于变相承认了,语气变得冲了些。
“你听我说,受伤那件事不是不跟你说,是怕你担心……”
“你怕来怕去到底是在怕些什么?”我气急,打断了邓放的话。
“你先冷静,这件事咱们先过去好不好?我这不是好好的嘛。”邓放故作轻松安慰我,不过他应该不清楚,我知道他此时此刻正躺在病床上。
“邓放,我觉得,你对我做不到坦诚相待,你觉得呢?”
“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好,宝宝……”
“既然你也这么认为,那我觉得我们有必要结束这段关系了。你好好养病。”我十分平静的跟他说完这句话。
然后,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