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这样呢?
余年在街道上晃悠着,他不懂李鑫为什么亲他,他不懂自己做错了哪里。
他从小时候父母离异,跟着张叔来到李府,好在李鑫年纪和他相仿,他做了李鑫的书童,一直跟着他长大。他没有钱读书写字,李鑫会叫他写他的名字。他没有朋友,李鑫是他最要好的朋友(虽然更像主仆关系)。
李鑫给了他很多东西,离开这个避风港,他还能去哪里?
回乡下吗?
原本那个家已经十几年没回去,估计已经被大地主占为己有了。
他已经没有自己的家了,李府是他现在唯一的家。
余年越想越委屈,走着走着泪水就哗哗的流,他边哭边走,也不知道走去哪里,沿着路,走到哪算哪。
春季仄平的花都开了,路上弥漫着花香。
“小兄弟?”
忽然一个声音叫住了余年,余年停下脚步,抬眼间,看到那位衬衫先生,他现在穿的是便装,竹叶白色长衫,阳光打下来如同发光一样站在余年面前。
“发生什么事了?看看,你的眼睛已经哭得又红又肿,跟桃核一般,再哭的话眼睛都睁不开啦。”刘先生上前指指自己的眼睛,比喻成余年的眼睛。
余年用手揉揉眼睛,睁眼的画面模糊到清晰,那个文质彬彬的刘先生清清楚楚的印在他的眼睛。
刘先生朝他笑,说:“前边有家糖水,聊聊?”
余年打算拒绝,刘先生补充道:“我请客。”
白嫖总归是不好的,余年连拒绝的话都准备好了,但是看到刘先生微微皱眉,拉着个拜托的表情,心软答应下来。
......
“泪流多了要补充水。”刘先生把刚上桌的绿豆汤挪到余年面前。
余年拘束的说谢谢。
“我记得你不是李府的吗?怎么今天不去学堂了呢?”刘先生问。
“那您不也不在学堂吗?”余年小声的说。
“哈哈,”刘先生托着下巴,说:“我今日休假,出来逛逛。”
“我,我也休假,”余年还是很小声的说:“逛逛。”
“那为什么要哭呢?”刘先生一脸认真的看着他。余年想着怎么简述自己的烦恼。
沉默半宿,余年才开口:“我,我快要离开李府了。我不知道要去哪里。”
“没有找到其他工作吗?”
“我不知道我可以干什么。”
“找到住所了吗?”
“...没有。”
“那你什么时候走。”
“后天。”
刘先生看着他发愁,一个仆人,工钱也不多,这里的旅馆又贵,最低一晚都要好多钱,迟早工没找到钱先花没。
余年个头不高,瘦瘦小小,苦力活是不行的,端菜洗碗估计可以。刘先生给他支了几个招。
看他愣头愣脑的样,最后给了他一根稻草:“要是还是不行,你后天晚上来这里等我,我回去会路过这里。急着住的话,我家还有多余的房间和床的。”
余年虽然楞头,但不傻。看着刘先生一表人才,越魅力的越危险,他害怕刘先生是什么坏人,把他卖了当苦力怎么办。
刘先生知道自己有点莫名其妙,于是很郑重的说:“我叫刘延之,年芳二十一,是一名教师,无妻无子。”
听到二十一余年被惊讶到,居然有人二十一岁都没结婚,他还长得那么帅。
不敬,大不敬。
好吧,其实他自己十八岁也没结婚。
“我可以考虑的,谢谢刘先生。”余年低头感谢。他吃绿豆汤整个头好像都要塞进碗里。
刘先生宠溺的笑。
憨憨的,看起来好好骗。
......
想着准备离开李府,余年没有和李鑫记仇,被亲那件事暂时先放过,像平时那样跟李鑫交流。但自从那件事起,李鑫愈发猖狂,随时盯着余年,不给余年跟其他人沟通,等没人在偷摸亲亲抱抱。余年从打地铺到被迫抱上床一起同眠共枕,李鑫的占有欲强大到余年跟被监视一样。
24小时都在和李鑫一块,余年都空隙没有出去找下家。他不敢告诉李鑫他要离开,长痛不如短痛,能晚几天是几天。
经过这几天李鑫的控制,李府上下都传他俩的谣。不是什么余年勾引李鑫,就是李鑫中邪爱上余年,李太太看到余年恨不得给撕了。好在李老爷不在,不然余年会更惨。
三天过了,余年没有去糖水店,也没有找下家,李鑫还在叫他起床去学堂,余年心凉凉的,这么下去迟早会被李老爷太太赶走甚至威胁到生命。
余年装头疼,不陪李鑫去。李鑫一听余年生病,立马叫人喊大夫过来。这吓得余年又开始编谎话,说自己昨天失眠没睡够,需要再睡一段时间。
李鑫半信半疑,在他额头轻轻一吻,说:“那我去上学了,你在家等我回来,不可以乱跑。”
余年乖乖点头。
承诺是假的,余年估算李鑫离开的时间,等两个时辰过了才偷偷溜出门。好巧不巧,碰上了李太太,她已经在叫人把余年的东西收拾出来准备扔出去。没等李太太开口,余年给她请完安主动上前一起收拾。
迟早的事。
余年的东西不多,一个纸箱子就能装下。张叔付完工钱,余年就抱着它离开李府,从始至终,李府没有人向他告别,都是在嚼舌根。
没事,以后都见不到了。
余年抱着箱子回到街上,在街上不显眼的角落呆着,乞丐般。他想起了刘先生,按照刘先生的话,抱着箱子跑了好几家酒楼饭店,工钱都挺少还累。工作先缓缓,住所的话哪里会有房子呢?
余年带着箱子跑东跑西,比跟李鑫出去玩还累。他发现这里的房子都是按月付钱,除了现在暂时有工钱,按长远来说,酒楼饭店的工钱根本不能付房租。
住所也不行,余年心累。一天过去,他也饿了,买了几个馒头蹲在街上吃。
天渐黑,脚也跑哆嗦,看着熟悉的街道,余年又想起刘先生。
要是现在去他会发现我在糖水店吗?
说干就干,余年把剩余的力气一口气跑到那家糖水店。店铺已经打烊了,小摊也在整理东西准备回家。余年不着急的啃馒头,实在不行找个屋檐睡也可以的。
黑夜一点一点吞噬白昼,天已经完全黑了。街上唯一的光源是家家户户的灯光,余年借着光,等待着刘先生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