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终将独当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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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才三十岁,还年轻。”
“抱歉我觉得我说的很明确了,如果您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留客了,我还需要上课。”
已经不知道是送走第几个了,他将桌上的一次性杯子处理掉,脱掉无框眼镜,有些疲惫的按了按鼻梁。
三十岁,还年轻。
骨节分明的手顺着腰际线下滑,那块地方现在按着还带着疼。
“会好吗?休息一阵子应该就可以了吧?”
“不,这是永久性的伤。”
他努了努嘴,“啪”把相框拍在了桌上,发出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声音,他转身走出自己的办公室重重地关上门。
窗户的百叶窗被吹起又落下,窸窣的声响和关门声混杂在一起,久久的无法在房间里散去。
他在走廊上看到一个陌生的面孔,在他上课的教室外,他扬了扬眉头,少年五官精致,面容清秀,倒是有些女性的美,又不失男性的刚。
“季老师。”
他轻轻地喊了一声,看到面前的男人点头才暗暗的松了口气。
他身着黑色衬衫,最上方的纽扣轻轻解开,流露出一丝不经意的随性。袖口挽至肘间,显露出整洁的线条与力度。一副无边框眼镜之下,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犹如秋水含烟,深邃而睿智,仿佛能洞见世事的脉络。他的目光柔和而略带距离,那份淡然的疏离感如同薄雾,让人既想亲近又感到遥不可及。
季岑衍.“找人吗?”
他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脑袋。
季岑衍.“告诉我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的吗?”
看他依旧有些紧张,面色也带着红润蔓延至耳垂,季岑衍放柔了声调,放轻了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
“林逸,季老师。我叫林逸。”
季岑衍.“静逸祥和百花绚。”
季岑衍.“很好听的名字。”
他愉快地说。
林逸的显然松懈了些许,轻声的说了句谢谢,视线停在他脖子上的锁骨链,上面只有一个字母“Y”。
季岑衍.“那现在可以告诉我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林逸.“我…我想学唱歌。”
他眉峰微挑,上下细细地打量了一下他,这打量没有让林逸感到任何不适,他好像生来就有一种让人安心的能力,适当有度。
林逸.“他们说你教的很好,所以…”
季岑衍.“我不敢这样断定,每个人所需要的不一样。”
季岑衍.“方便告诉我,是谁和你说的吗?”
他耐心地问,额前的头发微微垂下显出一份典雅。
林逸.“林兔眠,她是我表姐。”
季岑衍.“她是个很有天赋的人。”
林逸抬起眼皮和他对视,那双眼睛好似潺潺流水,有温柔的浮动,也有疏离的平静,那好像淡绿色的浅海,却又望不到底,像海湾一样只有一片漆黑。
季岑衍.“你愿意听一次体验课吗?”
季岑衍.“然后再考虑要不要来找我上课。”
林逸看着他的笑脸点了点头,就和林兔眠所说的一样,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像他的黑衬衫一样神秘。又和那副眼镜搭配的一样,富有书香气息,文质彬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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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还是没谈成,当然啦,我观察到了其他公司也没谈成。”
“我不明白,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声乐老师。”
“他是一个很有潜力的人,我们公司这么多有前景的人都是他手下出来的,他是不可缺少的人才。”
“但他只是一个声乐老师,舞蹈和表演他怎么教?”
“哦得了吧,他只是正业教声乐,他的能力十二年前我们就有目共睹了。”
“他三十岁了。”
“他才三十岁。”
……
“都闭嘴。”
会议室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将视线转向背对着他们的领头人,他们只能看到女人的一只手臂搭着扶手。
“小江总。”
江澜喑.“我去找季岑衍谈谈。”
她转过椅子,面向在坐的所有人。
江澜喑.“没有什么事就先散了吧。”
她率先起身,踩着高跟鞋第一个走出会议室,步子的频率体现出她此刻内心压抑的怒火。
她不是没有亲自找过季岑衍,但他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这种情况自从她从父亲那继承到了这家娱乐公司之后一直持续到现在。
上一次季岑衍这样躲着自己,还是他们分手的时候,那是在十二年前了。
—真是没骨气江澜喑。
—你根本就放不下他。
江澜喑猛的把抽屉推了回去,抽屉里放着十八岁的季岑衍的照片,那时他面容青涩,有着与那时少年热血所不同的气质。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她打算今天不请自去,软的不行来硬的。
季妧.“澜澜,我们都明白他的性格。”
季妧.“你为他付出的太多了。”
突然间的,季妧的形象如梦似幻地烙印在心头,她静坐在那一抹温润的木质桌旁,对面的她,双手优雅地交叠,轻轻托起细腻的下颚,眼神中流露出千般思绪。
江澜喑.“可是季妧姐,如果你也不支持我的话…”
江澜喑.“这一切就像过河没有桥一样困难。”
“阿衍的梦想,不该被回忆所堆积的尘土埋没。”
“愧疚应该让我们有动力,而不该是堕落。”
季妧.“你该考虑考虑谈恋爱转移注意力。”
江澜喑.“我谈过—”
“—他们不像季岑衍那样对我好。”
她终究困在了十八岁少年温柔细腻的关心和呵护里,她始终认为自己是难养的花,但十八岁的季岑衍让她盛放出自己的光彩。
“不存在难养的花,只有不够上心的花匠。”
她在季岑衍这耐心的花匠的呵护下娇养盛开,就连每一根刺都带着自己的光彩。
花匠不复存在,花也能自由盛放,只是无法娇惯。
来到季岑衍上班的地方,她远远的望见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依靠在玻璃窗上,他垂着眉眼听着眼前的女孩和他说些什么。
季岑衍.“他当然可以来。”
他的语气很愉快。
季岑衍.“我觉得他很适合播音,林逸的咬字很清晰。”
那女孩似乎是领悟到了什么,仰起头对上季岑衍的视线时,季岑衍朝她会意一笑。
林兔眠.“我知道了老师。”
他们招呼着道别,季岑衍的视线略过那个女孩定在了江澜喑的身上,他薄唇轻抿视线闪躲的打算往回走。
江澜喑.“季岑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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