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飘渺山庄十年一度的试剑大会，来访者众多，庄内客房除贵客之外，其余人只能屈尊前往山下客栈了。

江湖人披星戴月，风餐露宿，即使居于客栈也并无不可，若能与飘渺山庄有来往，那便是意外之喜。

众人沉浸在明日大会的喜悦中，丝毫没有注意房外来往的人影，他不杀不伤，仅仅是观察。

待每一间房都探寻过后，这才踏着月色返回飘渺山庄。

殷寒烟立于山巅，夜风吹过她鬓边长发，一晃眼，黑影出现在她身边。

“辛苦了，有可疑的地方吗？”

“没有，他们的随身物我也找过了，没有任何疑点，月剑主所说的贼人，也许藏在山庄内。”

殷寒烟一声冷哼，她原以为贼人会更聪明些，不远万里送来【杀】字信件，居然还敢留在山庄内而不离开。

既然选择死在这，那便成全他。

殷寒烟呼吸着山间冷风，她寻了一处秃石坐在上面，苏羽虽不解，却还是忍住不问，默默站在一旁。

“再过一个多时辰，就能看到日出了，从这里看到的日出，比世间任何一个地方都要美。”

“这也是…那位公子告诉你的吗…”

殷寒烟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这世间一切美好，都是凛寒君告诉她的，群山日出，林间萤火，沧海激浪…

一切的一切…都是凛寒君啊…

……………

夜幕渐退，朝阳初升，晨光洒在殷寒烟身畔，那湛蓝双眸，也染上一层霞色。

轻雾回转群山，晨风带着花香唤醒世间沉睡之物，殷寒烟抬手抹掉草叶露珠，冰凉触感令她清醒一分。

耳畔忽然鼓声彻天，试剑台早已坐满了诸位看客，月飘渺端坐主座，双手持新月之剑，氤氲月光笼罩整个试剑台。

月谪仙身为飘渺山庄二小姐，理应坐在次座，可奇怪的是，那个位置坐了一个陌生人。

殷寒烟斜倚在座，闲来无事吃些果蔬糕点，默忘归浑身黑衣，连面容也用黑布遮住，宛如第二个苏羽。

默忘归问过原因，殷寒烟只说这张脸不适合在试剑大会上亮出，默忘归只得遵从。

看客皆已到场，月飘渺高举长剑，月光乍现，剑随心飞，高悬于试剑台上空，形成剑光护盾。

“试剑大会以武会友，以剑相结，今日，我奉上所铸之剑，邀各方好友一试，大会点到为止，莫要伤了和气。”

月飘渺话音一落，数十把利剑四面八方而来，其形态各不相同，薄如蝉翼，亮如雪晶，子母之剑，双子之刃。

这些剑都出自月飘渺之手，仅仅是握在手中也是无上殊荣，更别说用它与人交手。

苏羽看到这些剑，整个人兴奋不已，默忘归也震惊于剑刃的凌厉，任何一把都足以让人为之疯狂争夺。

“好看吗？”

殷寒烟意外开口，默忘归如实回答，“是…月剑主不愧是铸剑大师…”

“还记得童谣下半句吗？说来我听听。”

默忘归想了想说道：“惊蛰雷，寒露雨，八方神祇震霄云…难道…”

惊蛰之剑，雷震四方；

寒露之剑，雨润世间。

惊蛰与寒露都是羽国和海域倾尽全力而造，各方势力为争夺惊蛰大打出手，连默忘归父母都死在战场之上。

为何…不曾听闻争夺寒露…

“师尊…”

“嘘…”殷寒烟指尖放于唇边，“看下去…很有趣哦…”

只听试剑台一声巨响，两位试剑人打的难舍难分，长剑交错迸发出惊人沙尘，若非新月护盾，看台上的客人只怕难逃一劫。

半柱香内，胜负已分。

默忘归望着台上对决，一招一式都在眼前闪过，他很想在那里与人交手，只是殷寒烟还没发话，也不知自己何时才能上场。

正想着，一个极为狠毒的声音响起，默忘归一瞬间红了眼，连气息都有些不稳。

“月剑主所铸之剑的确非同凡响，只是不知，若是对上这把剑，谁胜谁负？”

一个粗犷男子扛着剑站在台上，他满面胡须，袒胸露背，身上的疤痕新旧交叠，任谁看了都不会去找他晦气。

默忘归终于知道殷寒烟为什么让他蒙着脸，也终于知道这位“故人”究竟是谁。

抢夺默家惊蛰之剑的谢家人，谢狂，也是谢家一把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谢狂语气嚣张，他拿着铁杆在台上晃了晃，于众目睽睽之下，一道雷光闪现，铁杆形成长剑，龙纹自上而下萦绕，威猛至极。

惊蛰之剑，雷震四方！

看台窸窸窣窣的声音惹人注意，如今万法寂灭，惊蛰又怎会爆发出惊人的威力？

殷寒烟若有所思的想着，灵法最为昌盛的地方只有落霞峰，想让惊蛰发威虽然不难，却也不容易。

原来如此…殷寒烟心里已有答案。

月飘渺扶案起身，缓声说道：“试剑大会，若小友想运使此剑，也并无不可。”

谢狂大笑着抡起长剑，将所有持剑之人尽数打伤，惊蛰之威不容小觑，更有雷龙加持，道道落雷震耳欲聋。

数十把名剑断于惊蛰之下，谢狂更为猖狂，“月剑主，还有更厉害的剑吗？不如交出寒露，如何？”

一句话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在月飘渺的身上，寒露之剑自万法寂灭便失去踪迹，世人只知惊雷在默家手中，可寒露…却从未出现…

莫非寒露在飘渺山庄？

月飘渺藏剑无数，收有寒露也不无可能。

人的贪婪在此时尽显无疑，看客对待飘渺山庄的态度也在此时发生改变。

谢家人能使惊蛰重回落雷之势，那寒露必然也有方法，只要将寒露拿到手，一切都不成问题。

“诸位小友，寒露并不在飘渺山庄，我月飘渺，也没有独享。”

月飘渺的话苍白无力，任何解释都无法听入耳，除非真正的寒露出现，否则飘渺山庄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