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 于人寰 有志者幸甚至哉 千秋梦 明月台 除君外无人可完满。”
……
啪！一个耳光重重打在小越侯脸上，他保养得宜的面颊上迅速浮起鲜红的掌印。
大越侯指着弟弟低骂……
大越候你吃了雄心豹子胆，胆敢暗中做出这等事来！
中越候长兄，你轻一些。
中越侯步至窗前，心中焦躁难安，不禁向外张望，而小越侯却面不改色，甚至连脸都未加掩饰，反而轻笑出声……
小越侯兄长不必担心，我没留下一点痕迹。
大越候没留下痕迹，你还杀这么多人！
小越侯那是障眼法，真要将涉事之人全杀了，可不止那几个。
小越侯我特意杀几个留几个，就是为了自保。
大越侯冷冷的看着幼弟。
小越侯难道长兄真以为这事是我一人所为？
小越侯主意的确是我出的，可牵涉其中的人家多了。
小越侯别的不说，孙胜难道是片刻之间可以买通的？
小越侯他到底是孙家人，为了拿住他杀人谋财的把柄，有人暗中等了五六年，就为了能有用到的一天。
大越候你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太子殿下是个厚道诚实的君子……
小越侯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一口气！
小越后大喊一声，怒潮汹涌。
中越候你小声点！非要把全府的人都叫出来么！
小越侯不理次兄，直直看着大越侯。
小越侯三十年了，我们越家为皇帝舍生忘死，出人出钱，把阖族老小的性命都交到他手上，难道当初是我们走投无路吗！
小越侯兄弟七人，死的现在只剩下我们三个了！
小越侯至于其余族人，死伤不计其数！
小越侯长兄回饶县族中去看看，多少孤儿寡妇，这为的都是谁！
小越侯好好的饶县越氏，原本富足安乐，吃饱了撑的要跟着他们文氏一族造反！
小越侯是皇帝那位好兄长自诩英雄豪杰，高祖后裔，非要一争天下。
小越侯结果还没成事呢，倒连累的家人手足被官府通缉捉拿，是我们越家保住了他们文家那些逃不走的妇孺！
中越候还有霍家，若非霍翀拼死庇护，陛下早就……
小越侯冷笑一声。
小越侯霍翀兄长我是钦佩的，的的确确至诚英雄，无双无对。
小越侯可就是霍翀兄长之死，我才看清了皇帝，看清了这世事。
小越侯霍家满门忠烈又如何？
小越侯可叹子嗣只剩下一个听不得十九年前往事，一听就要病了孤女和一个姓凌的外甥！
小越侯陛下要真是个烈性的，早将凌益一族贬出都城给霍君华出气了。
小越侯可他看凌家姻亲众多，又老实谨慎，缩着脑袋过日子，没出过半点错，他就心软了。
小越侯容的凌家三兄弟生儿育女，开枝散叶，广结豪权姻亲……
小越侯真等到皇帝百年之后，还不知凌不疑会不会重归凌氏门下呢！
大越候皇帝就是这种人！
大越候他从小就能是能忍，一辈子都盼着人人和乐，亲如一家，退一步海阔天空。
大越候可是，这世上之事并不能全如皇帝的意思啊！
小越侯血流出去了就不能再淌回身上，仇结下了焉能轻易和解！
小越侯面色阴鸷，咬牙切齿。
小越侯景阩诸臣与乾安王一脉有血仇的可不止一家两家！
小越侯当初结盟，乾安老贼压着兵马不放，只让我们去冲杀，哼哼，打就打，谁还怕了不成！
小越侯可明明事先说好的，他故意延误战机，生生累死了李家两位兄长，李家伯父当时就吐了一口血，活活气死了。
小越侯后来乾安老贼看我们逐渐声势壮大，心生忌惮，故意让我们去打屯有重兵的绿林大寨。
小越侯哼哼，他暗中做了什么手脚，两位兄长别说不知道……
小越侯王家，阎家，太史家，死了多少子弟啊！
小越侯可是形势比人强，大敌当前，陛下让我们忍，我们只能忍下！
大越候别说的这么好听，你记恨的是乾安老王爷害死了你的结义兄弟吧。
小越侯总之是血仇难解。
小越侯总算等到陛下登基，乾安老贼按捺不住了，开始筹谋扯旗叛乱。
小越侯好在陛下总不是个糊涂，早有防备，一举成擒，老贼也自尽身亡，余部作了鸟兽散。
小越侯可是——
小越侯冷冷一笑。
小越侯他却留下了皇后和太子！为的是什么，打量谁是傻子猜不出来么？
小越侯不就是怕我们坐大，玩弄什么平衡之术么？
大越侯闭目叹道……
大越候我们越氏一族，如今也是煊赫至极了。
小越侯妹妹好端端的嫁了他，明明是明媒正娶，转眼就成小妇了！
小越侯当时是无可奈何，怪不得他。
小越侯可后来呢，他委屈了妹妹二十年，莫非打算一辈子就这么妻妾和睦的过下去了？
小越侯我呸！
小越侯我宁肯他另纳妃嫔，另生儿女，也好过让乾安老贼的外孙坐在储位上！
小越侯不说我们，那些和乾安一脉有人命债的，难道就能安心看太子承袭大位？
小越侯阴阴的笑了。
小越侯太子如今是看着厚道诚实，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得势后会不会换上一张脸。
小越侯倒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不由得人家怎么发落。
大越侯侧身而立，轻叹一声，满腔心事尽在这一息一呼间流露无遗。
中越侯则缓步移至兄弟二人中间坐下，压低嗓音，字字句句皆似夜风轻拂，低沉而隐秘地诉说着心中的秘密。
中越候话不能这么说，就看这回的命案，太子拼着自己的声誉不顾，也要护着曲氏，我看他不是刻薄寡闻之人。
中越候以后他继位后，我们越家未必不能周全。
中越候倒是三皇子，性情半点不像陛下，悍烈无畏，冷面冷心。
中越候我们虽是他的舅父……
中越候咳咳，长兄还把侄女送了给他，可三殿下何曾对我们假以辞色。
小越侯蹙着阴柔的眉头。
小越侯其实，依我看来，三殿下也不是最好的储君人选。
小越侯最好嘛，还是妹妹生的那几位小皇子，年幼和气，对我们也亲近。
大越候放肆！立储大事，容得你来挑挑拣拣！你如此狂悖，我们越氏迟早毁在你手中！
大越侯勃然大怒，猛力将一只青铜酒樽掷向幼弟，酒樽不偏不倚击中了小越侯的额头，顿时鲜血如注，染红了他苍白的面容。
中越侯轻呼一声，连忙上前，从袖中抽出巾帕，小心翼翼地捂住弟弟的伤口。
小越侯兄长放心，毁不了。皇帝能断定是我们做的么？
小越侯不能吧。我为何不亲自动手，反而要牵丝扳藤，诸多联结，就是防着这一日。
小越侯咬牙硬撑，亲自按压着伤口，即便鲜血染满脸颊，也未发出半点痛楚之声，仍旧谈笑自若。
小越侯太子若真有个不妥，立即获益的可不是我们，而是二皇子啊。
小越侯皇后看着不声不响，其实心里清楚的很，早早勒令二皇子不得出府一步。
小越侯可那又如何呢，陛下能放心吗，能担保二皇子的党羽们没有丝毫参与其中么？
小越侯他不能。
小越侯若是越宣两系都受了牵连，那岂不是徐美人和五皇子得了意。
小越侯陛下能不怀疑他们才是幕后主使，以图渔翁之利？
小越侯他亦不能。
小越侯二皇子广结权贵子弟，汝阳王世子私底下爱收藏兵械盔甲，徐美人暗中收买了东宫的姬妾与奴婢……
小越侯真查下去，没有人是干净的。
小越侯那么多与宣氏结仇的人家，还牵连到皇子与宗亲，陛下这阵子兴许会敲打敲打，但不会追究下去的。
屋内的静默延续了漫长的一瞬，大越后轻启朱唇，低低的叹息如同初冬的寒风，悄然划过寂静的空间……
大越候陛下才智无双，宽容大度。他狠不下心来追究，是我等的福气。
大越候可如今，你却利用这一点，是我愧对陛下啊。
大越候即便不论君臣之义，我与陛下也有兄弟之情。
大越候这回是我对不住陛下，为了越氏阖族，也为了妹妹和诸皇子，我不能将你交出去。
大越候可我也不能让你继续这么糊涂下去了……
大越候明日，你就回饶县，去修葺祖坟吧。
大越候过几年，就将五公主娶回来吧。
小越侯谨遵长兄之令，不过……
小越侯我们都老了，皇子们渐渐大了，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事且没完呢。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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