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懦弱吗……”

尘封的记忆被再次唤醒，一个在草地上玩纸飞机的少年跌跌撞撞地撞进了女人怀里。

“妈妈～”小男孩一脸发自内心的笑容，天真无邪。吓人的蛇瞳也眯成了猫眼，冲着面前的人撒娇，看上去又乖又可爱。

“何楚，不要忘记……，你永远都是勇敢的孩子。”记忆早已随时间褪色，故人的音容笑貌也在岁月的长河中变得逐渐模糊。

现在想来，也许，母亲让他不要忘记的也许是自己呢？

因为他何楚，一直都是一个勇敢的小孩。

下定决心，何楚决定接受颜钰的建议，彻底跟过去告别。何楚跟店长请了假，打滴去了冷园。

冷园，园如其名，墓园内冷冷清清，鲜少有人拜访，连植被也只有一片阴森森的松树林，寓意生人勿扰故人长眠。

听起来就像两个人早已相看两厌，不是吗？

何楚熟练的爬台阶，心里默数着第六排、第三行、第二个。那里躺着他的母亲，白清清。

墓周围干干净净的，何楚只当是何父为了面子请了人定期保养母亲的墓。

“怎么，他还要求您在下面为家族攒阴德吗？呸，真虚伪。”何楚骂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对不起，妈妈，我不应该在你面前说这些的。这些年你过的还好吗？”

无人应答。

“嗯，你在那边过得好就好，最近天气冷了你在那边要记得穿毛衣，围围巾。还有，我跟你说，我交到了朋友！他们有些性格……”接下来是小朋友的絮絮叨叨，连带的整个冷园都有些热闹。说来也是稀奇，平常社恐到说句话都差点变成低音小结巴，在这个无人应答的地方却总能畅所欲言。

“对了，妈妈，我还想跟您说件事儿。……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救像您一样的人了，我……能力不够，我想追求自己的梦想。”何楚哽咽着，坚持把话说完。

“我会尽我所能做到最好，妈妈，保重！”豆大的泪水颗颗滚落到墓碑上，几乎要把墓主人的名字弄花。

一阵风吹过，冷的何楚直打哆嗦，又似乎是墓园无声的劝阻，告诉来人说你已经待了很久了，请回吧。配合上整个墓园压抑阴森的气氛，无端的令人心生敬畏，快步逃离。

人走后不久，这股阴冷的寒风又吹到了松叶林中，树叶沙沙作响。

树枝被踩断发出的咔嚓声很好地被风声所掩藏，一顶黑色宽檐惟帽下露出半张美艳的脸，冷漠的眉眼在薄纱下若隐若现。

色令智昏，这个词简直就是为第一次见到她的人量身打造的。

玉手轻抚碑身，动作轻柔，似是在与老朋友叙旧。想也没想，便把脖子上昂贵的丝巾扯下擦拭着上位不太成熟的访客真情流露流下的泪珠。

“啧，都弄脏了，你怎么都不说说他。”女人耐心的等待着，等待着，一句说不出口的玩笑话。

“唉，你总这样，会把他宠坏的。”女人和墓碑的聊天格外漫长，他们的谈话中总是有着很长的空白，不难看出，女人比男孩儿有耐心多了。

她一直都期望再次听到她的话，就像生前那样，她总是很听她的话。

墓前的白玫瑰随风摇曳，不经意间划破了她的黑丝手套。女人欣喜地护住它，手指轻轻拨弄着每片花瓣，渴望得到更多回应，可惜被渴望者总是薄情。

山里逐渐升起了雾气，雨丝，雨滴，然后是倾盆大雨。一柄DanMunier的黑色镶钻豹头伞就这么被随意丢弃在了那块儿碑上，护着那一丛白玫瑰，一整个雨夜。

而另一边，跟它形象有些像的一把Alexander McQuee的黑色仿古骷髅伞正随着远处高速移动的透明儿童雨伞不紧不慢的跟着下山。

大雾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