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荒谬地开始把两个字混为一谈:
我和你。
——《致茨维塔耶娃》帕斯捷尔纳克
-
-
唐晓翼和李青秧毕竟是同院子里唯二的住户,又都在同一所学校上学,两家人平时走动难免频繁些,互相邀请吃饭更是常有的事儿。
有时李青秧父母出门,有时唐晓翼奶奶不在………能蹭饭的理由多的是,每次都心安理得地敲开对方的家门,对方亦见怪不怪地放另一人进来。
今天轮到唐晓翼来敲门。
李青秧刚起床,站在盥洗室里刷牙,满嘴白沫尚未吐掉,耳朵便捕捉到门铃声。她含糊不清地高喊一句:“来了!”急匆匆把牙刷完,趿着拖鞋就往门口跑。
毫不意外地看到是唐晓翼。
“今天你奶奶不在家呀?”一面说着,李青秧一面熟稔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士拖鞋,扔在玄关处的地垫上。
唐晓翼来的次数太多,这双拖鞋几乎已成为他的专属。
趁他换鞋的功夫,李青秧又跑回盥洗室,清水打湿脸庞,再挤出点儿洗面奶,风风火火地把脸搓干净。
“有的人已经写完了周末作业,还去超市买了一圈东西,而有的人才刚刚起床。”唐晓翼把手头购物袋放在饭桌上,转头便见李青秧从盥洗室里走出来。她双手背在脑后,将细软褐发扎成一个蓬松的丸子,随便用电话线发圈一围。
那段修长白皙的天鹅颈便露出来,同线条优美的肩部连作一体。
“哇!你买了什么呢?”李青秧上手扒拉购物袋,“真巧,全都是我爱吃的,谢谢你,伟大的同桌、最好的邻居、亲爱的唐晓翼!”
“可不是白买的嗷。”
“哦哦,多少钱?我发你微信。”
唐晓翼伸出一根手指,把李青秧的手机按下去:“中午你做饭。”
“天啊,你真恶毒,竟把我家厨房的命运交给了我。”李青秧瞪他,“我的保险受益人写的可不是你,大可不必这么积极地送我去死。”
“东西我买了,就没有还要我加工的道理了吧?羊毛虽然好薅,但也不能无止境地薅。”
她想了想,承认他说的对,遂开始整理购物袋里的物件。零食放进茶几上的藤编筐,水果摆在盘子里,蔬菜拎进厨房,肉类放入冰箱。
李青秧在厨房里大声问唐晓翼:“电饭煲里还有今早新熬的绿豆沙,你要不要喝啊?”
得到肯定的回答,她盛了两碗出来,顺便将电饭煲洗了,重新蒸上中午要吃的米饭。
李青秧嗜甜,并且知道唐晓翼也是,两碗绿豆沙俱加了白砂糖,端出去放在餐桌上,他自动走过来,和她一起坐下。
即将转入夏天,气温一天比一天高,白日里坐在家里,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觉热意翻滚。李青秧打开了立式风扇,将风口对准餐桌,把唐晓翼的发梢吹乱,衣衫亦荡漾开波纹状的褶皱。
他们在风扇运作的轻微嗡鸣声中喝罢自己的那碗绿豆沙,随口聊着天。李青秧吐槽月考考得不好,被各科老师轮番批评;唐晓翼说学校最近改建,校园里整日的都是装修声,学生考试状态被影响、考得不好也很正常。
她被说服,心服口服,情绪舒展,捧着碗笑得颤颤巍巍:“就是啊!被影响也很正常吧?才不是我自己的问题。”
唐晓翼将碗轻轻磕在桌面上:“我看那也未必,你最近上课走神很严重,常常听着听着就被别的东西牵走了,就像看到胡萝卜的驴。”
“不准说我是驴,”李青秧柳眉倒竖,“等下中午你还要吃我做的饭,我建议你最好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