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勒已经不知道自己被关在这儿了多久。
世界似乎将这遗弃,黑暗使时间几乎消失。
她恐惧黑暗,而如同潮水般将她吞没的却正是黑暗。
她甚至有些想念古堡里的烛火了,那起码还能带给人一丝微弱的光,起码那飘忽不定的亮点还能照亮一小片区域。
每天都会有人来送一次饭,劣质的米饭与冰冷的雪水,硬的令人难以下咽,冷的让人无法呼吸。
但她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吃下去。
她一开始也想过反抗绝食,但当她的胃开始抽搐时,那米饭便不算什么问题了。
她的骄傲,在这里也算不上什么东西了。
这里的环境糟糕透了,她想。
但她似乎已经开始习惯了,她想。
她对此感到恐惧,但又恍然大悟,毕竟她已经习惯了太多东西了。
她只能双手紧紧的抱住自己,缩到了墙角处那垛稻草上,用嘶哑的嗓音低声哼唱着歌谣。
似乎这样,她就能回到神殿的那个熟悉的房间里。
似乎这样,她就安全了。
“我……害怕……救救我……教父……”
在圣灵所主宰的幻象中,她看到了温暖的壁炉,柔软的靠椅,那本《谢薇诺林风俗史》,那些她写下的史诗,那个她最信赖的人。
“我……回家……家……”
这是她的最后一句话,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
………………
“…………
凯勒是被爱包裹着长大的。
哪怕她从小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哪怕她在神殿外会收到异样的眼光,哪怕她从小没有朋友。
但她是被爱着的,教皇对她的宠溺,教父对她的温柔与严厉,女王对她的赞许,神官们对她的尊敬……
这些都是她任性的资本。
她确实傲慢,将审判庭上的众生视为小丑。
她确实天真,轻易地相信丽莎的话。
她是天才,是谢薇诺林最伟大的构造者。
她足够愚笨,被这世界当做喜剧。
………………
她不是真正的罪人,却在幻觉中死去。
她如同天上的星星,却在剧终陨落。
权利的游戏本不该牵扯上星辰,但野心家的阴谋却将她推上了高塔,使她成了众人眼中的叛徒。
………………”
--------------------------记事本
“她的死是必然的……吗?
凭什么?
凭什么她成了必要的牺牲?
……………… ”
-------------------------------字迹潦草的笔记
“如果我早去一步………”
“那就必须答应祂的条件?”
“我们对此无能为力,你是最清楚的,不是吗?”
“我……我知道……可是,可是她……”
“权衡利弊,你明白我的意思。”
“但她死了……她死了……”
“起码……她最后……”
---------------------------------一段残留的录音
“如果我能预知这一切……我就不会放任祂这种东西出现在这个世界……我是个失败者……失败的神明、失败的领袖、失败的家长……”
“我对不起很多人,但我最对不起你,凯勒。”
“我甚至不值得你原谅。”
----------------------------------残缺石板上的雕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