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李承乾总是因着太子身份,谨言慎行,不敢行差踏错一步,朝会上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面对百官,面对庆帝。
可今日,他却罕见的目光涣散,出神看着殿中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满脑子都是侧后方站着的人。
眼角余光微微侧移,他只能看到一抹暗红色,略微有些薄凉瘦削的肩线。
不能通过面部表情判断那人心思,他心中有些焦灼。
方才就在李承泽说完那句话后,李承乾还没来得及反应,朝会就开始了。
对峙被打断,可他隐隐有种预感,自己那些见不得光的隐秘心思,好像被发现了。
会是恶心吗?痛恨吗?还是愤怒?
心脏砰砰加速跳动,太奇怪了,李承乾想。
被发现的兴奋,居然远远大于预期的惶恐与忐忑。
是了,为什么,凭什么只有他一人挣扎在泥沼中,这人却能若无其事的站在岸边,淡然的观看他的困厄。
他果然已经从骨子里无可救药了。
李承泽好似全然没有感受到他的情绪,正在在聚精会神的盯着大殿中央跪着的人。
林若甫一身宰相朝服,以往的运筹帷幄,通通消失不见此时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
“陛下,老臣有冤要申,请陛下为老臣做主啊!”
庆帝抖了抖腿上的衣服,视线停顿一瞬而后掠过他。
“事情朕大概知道了,范建,事关你儿子,你可有要说的?”
被点到的人从队列里站出来,立马跪下:“犬子范闲自小养在乡野,他初来京都不过几日,如何能有这么大的势力去暗害别人啊?!”
“哦?意思就是这其中有误会?”
庆帝这句话刚落,林若甫就深深的趴伏下去,语气愤怒:“陛下,司南伯好生偏心,范闲此人虽说养在儋州,可自小就拜入费介门下,一入京都就是监察院提司。”
“由此可见,此人助力良多,身边隐藏一两个高手,简直不足为奇,更何况,这些日子里,范闲在牛栏街上被刺杀是我儿所使,这个流言众说纷纭,范闲未免不会因为这个而杀我儿!”
“陛下!”范建毫不示弱。
“如林相所说,若范闲身边真的高手如云,为何还会被刺杀的命悬一线,更何况,若他真的想杀林公子,昨日根本就没必要带着监察院的人去呀!”
说着他还明显的瞄了左前方的李承泽一眼。
“常言道,苍蝇唯独不扰无缝之卵,范闲是您亲自指定要接受内库的人,这时候个个都盯着他,林相之子被人当了枪使,也不一定呀!”
意思就是牛栏街刺杀绝对是林珙所为,而背后指使之人,因为他意有所指的眼神,大家都明白。
李承泽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只觉得可笑,不过这一次他却没有战战棘棘的跪下去。
“承泽?”
直到庆帝问询的眼神看过来,李承泽才不紧不慢的俯身:“启禀父皇,昨日里儿臣大病初愈,想着出去透透风,心境也开阔些,京郊之外,正好有儿臣的一处庄子,谁曾想,回程途中,竟出现了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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