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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回忆

黎明之歌:不死鸟的葬礼

隧道里一片漆黑,而且极为狭窄:一次只能通过一个人,三个人只好纵向排列而行。狭窄的隧道里空气贫乏,到处都是黑暗与腐臭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几个人感觉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仿佛黑暗深处潜伏着未知的危险——蜘蛛?机关?抑或更加恐怖的猛兽?寂静的空气中,犹显脆弱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他们的脚步与地面轻轻碰撞发出来的跫音,宛如一击又一击敲在心上的鼓锤。

他们没有注意到,脚下石砖因脚部的碰撞发出的声音似乎惊动了一直偃息于石上的光点——这些光点缓缓升起,如同仲夏夜晚在空中飞舞的流萤。卡尔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而那光点在碰触到自己手指的那一刻就瞬间熄灭。

这些光点是这条狭窄隧道里唯一的光源了,他们紧跟了一段路,直到在前方遇到了静立不前的库特,最前面的奈布同学才停住了脚步。卡尔的注意力一直聚焦在这些发光的小小光点上,也就没有发现前面的奈布同学早已停下,脸一下子撞上了奈布同学的后肩,在奈布同学扭头投来的疑惑目光中,不太好意思地低下头:

卡尔对不起……

库特咳咳咳,接下来的故事时间,我希望你们能保持安静。

库特看起来有些不太自然的清了清嗓子,脚下升起来的光点拥有灵性一般聚集成球,照亮了此刻这条狭窄隧道的两边,一直隐匿于黑暗中的壁画也就剥去了伪装:

库特不得不说,我惊叹于修建这座建筑物的‘工程师’们,当时他们可没有发达的建造技术。

库特好吧,言归正传。这幅壁画描绘的战争是多年前在龙星上发生的众神之战。

库特要知道,它以前并不叫龙星……在创世神创造了神明之后,这颗五彩星球便是她手中第一颗诞生的星球。

库特它是被创世神注视的星球之一,所以,它自然也获得了创世神的眷顾——拥有优美的环境,富含充沛的神力,还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啊,都是神的恩赐啊~

壁画上,是各种生物在打斗,大多数显为人形,但有些人很奇怪,有的长着鹿角,有的长着鱼尾,有的伸展巨大的翅膀便能遮天蔽日,有的战斗时头上伸出盘羊夸张的曲角……

这些古怪的画面映入卡尔的瞳孔,卡尔仿佛身临其境,被带入了另一个幻境,那个幻境无比真实,正是打斗时的激烈惨状——碧绿的草地被燃烧的熊熊烈火焚尽,地上在惨烈的战争中被砸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巨坑,树木被撞断,河水被榨干。无边的战火正是神明无尽的惩罚,红色的疯狂烧穿了整个天穹。

库特自然,创世神创造的原初之神除外,其他的‘神’便自然开始争抢这颗星球。

库特可惜啊,他们忘了,这颗星球本来就有原住民……

卡尔耳边仿佛回响着凄惨的哭喊,眼前一晃,他仿佛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而在这个世界里,无边的火焰中不断传来凄厉的声音:惨叫,哭泣,尖叫,愤怒……他看见了一个又一个蓝发红发的身影在火焰中跳动着,像是悲恸游荡的幽灵。这些人逃窜着,在火焰中不断有人倒下。他抬头望向天空,许许多多强大的神明混战着,不少的攻击落出战场,直直砸在这些人群中。流星直至撞击而来,他看到一个挥舞着法杖的粉色身影,星光闪烁,这些看似只有河边鹅卵石大小的流星包裹着火焰,落进人群当中,猛然炸开,粉色粉尘和火星喷溅,像是美丽的烟花。但这场烟花是极为致命的,沾染上粉尘的一切生物都开始石化,更何况这些没来得及躲避的人。

他有些恐惧,面对这恐怖的一切,他有些发抖,也在此时,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名字,控制不住的喃喃自语:

卡尔星晶之神……祈拉丝……

他眼前画面又一变,现在,他置身于一座小岛,岛上依旧是蓝红色头发的原住民在疯狂逃窜,没有火灾,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海啸与如同巨兽一般在不断摧毁着一切的水龙卷不断昭示着这一场浩劫。他抬头看去,看见一位白衣翩翩,狂风缭绕的男子正在与一位手持三叉戟的男人对峙。海水出现的不属于这颗星球的海兽,而他们毫无差别地攻击着这里的原住民,妇女儿童未能幸免,而健壮的男子则都被掳走作为奴隶……

卡尔那个拿着三叉戟的是……波塞冬?

卡尔的声音几乎只在他一个人的世界里回荡,现实的他处于一种迷离的状态,而几人也没有注意到卡尔的异常。库特的声音又再一次传来:

库特可惜呀,这颗星球的原住民们不敌这些外来的种族。

库特不知是死亡之神萨温可怜,还是想为自己的大计再添一助力。他将幸存的原住民全部都转移到了一颗荒芜星球上,并着重培养原住民中的一位极有天赋的少年。那位对当年大战中的所有神明心怀怨恨少年最终触摸到的半神之境……说实话,我真羡慕。

库特可惜他在后来因不知名原因背叛了萨温。

卡尔眼前一乱,画面从灾难转变成了一个死气缭绕之地。他再一次看到了那个先前一直在幻境中的少年——一头翅膀足以遮蔽天空的巨鸟落在一位黑袍神秘人面前。他看不清黑袍之内的人,因为黑袍真的什么也没有,就好像是一团空气支撑起了这黑袍。黑袍人身边缭绕着浓重的,黑色的死气。而巨鸟毫不畏惧那死气,落地之后化为一位少年,跪地埋头,语气虔诚:

“神明大人……”

萨温起来吧。

“……”

少年一直跪地不起,而这位黑袍神秘人并没有强求,他转过身,语气颇有深意:

萨温很好,仅靠自己之力就触摸到了关于灵魂的禁忌法术。

“……请神明大人谢罪。”

黑衣人没有转身,他的语气淡漠,但又夹杂着无奈,像是一位谋划仇多的父亲在质问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萨温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萨温一旦触碰与死亡相关的禁忌法术都是对我的背叛……更何况……

萨温暗自召集族人,是为了?

少年语气虔诚,但目光依旧坚定,他抬起头,此刻,仿佛燃烧着浑身的信念:

“神明大人带领我们参与的接连战争,让我意识到,我和我的族人们不能再依附于他人羽下。按照大人的计划,未来更多的战争并不会对我族带来任何利益,只会让我们……”

“伤亡更加惨重,人数越来越少……”

“所以……我想带他们离开。我想以己之力创造那个我们都所期望的桃花源,而苦习禁忌法术的我或许能保下我的族人。”

那个背影摇了摇头,明显叹了口气:

萨温我理解你,当你真的不想再等待一下吗?

萨温在黎明到来之前,总要付出点代价来作为点亮黎明的火焰。

少年反应有些激动,可他还是努力压制着语气中那股涌起的情绪,尽量显得自己无比平静:

“我的族人们不能再付出任何代价了。上一次天使神祖带领天使们与我族的战争已经使我族人口危在旦夕,我……”

那个黑袍神秘人做了一个类似于向后挥手的动作,少年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低下头,沉声道:

“神明大人,请放过我的族人,这件事的确是我的擅自主张。此次前来,我菲尼克斯愿意用一死换取我族的出路……”

那个黑袍神秘人转过身来,他的声音幽幽,却莫名透着一股悲伤:

萨温你知道,为什么我不让你们接触禁忌法术?

“因为……我们随时可能会背叛?”

萨温不,禁忌法术犹如毒品,一旦沾染便会难以自拔,更容易走火入魔。

萨温不过,既然你知道了偷学禁忌法术就是背叛了我,那如今就不必跟着我了。

少年瞳孔一缩,他有些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于这位杀伐果断的大人放自己一条生路。他抬起头,而黑袍神秘人仿佛看见了他眼底的惊诧,严厉的语气中透露着淡淡的无奈:

萨温带着你的族人走吧,别让我再看见他们了。

萨温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的叛徒了。

萨温去往那个你所憧憬的世外桃源吧。

菲尼克斯身体有些颤抖,因一种隐隐的感动。他也没有多言什么,跪地磕了一头:

“谢神明大人。”

萨温不,我已经不是你们族的神明了。

黑袍神秘人或许是故意强调,他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像是在暗示:

萨温半神之境倘若收集了一定信仰,突破到神明境界也并无不可能。

萨温艾达•梅斯默。

那个黑袍人像是呼唤另一个人的名字,卡尔看到一位陌生女人的幻影浮现在了少年的身边:

萨温送他离开,包括他的族人们。

女人鞠躬行礼,随后,两人的身影便一并消失,只留下了那个黑袍的神秘人站在那里,抬头望着那被滚滚乌云所占领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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