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接走

万籁寂静，东方的地平线泛起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清晨将新的一天从远方移了过来，拉开了新一日的幕布。

朝霞灿烂，在一片新生与希望中，卡尔缓缓掀起了眼皮。

约瑟夫睡得好吗？卡尔同学？

约瑟夫老师好处的推门进来，端着白净的盘子，盘子的中间摆着一叠烤面包，旁边是一杯牛奶和一瓶小果酱——精致到摆盘，这不是一顿早餐，倒是一件艺术。

卡尔坐起来，记忆突然被拉回了昨晚，脸噗嗤一下烧得通红。

这里只有一张床，所以昨天自己是和约瑟夫老师一起睡的。他心里有些别扭，又因为被多次压迫的内心不敢发出抗议。半夜醒来，转过头去，约瑟夫老师的脸近在咫尺，他无知无觉地躺着，斯文俊秀的唇紧抿，指节骨骼纤瘦，银色长发铺散开，有一种破碎迷离之美。松垮的睡衣，适可而止地露出点点肌肤，胸口一起一伏，玫瑰花的香气包裹着他，让自己油然而生出一种亲切——虽然自己对这位老师并不是特别熟悉。

约瑟夫吃点东西吧，顺便换一件新衣服。

卡尔这才注意到，床边有一叠衣物。它们被细心的折叠起来，像垒石子一样一件一件盖成一栋可爱的小高楼。他有些受宠若惊：

卡尔给我的？

约瑟夫嗯。

他一直以来换洗的衣物也就两件，一件在穿，另一件洗了晾干。他穿了太多年，以至于这一身衣服洗得甚至有些发白。

更重要的是，从来没有人在母亲离去之后如此这样关心过自己——除了母亲之外，从来没有人这样关怀过自己。他感受到了一阵暖流，低着头：

卡尔谢谢，多少钱我都会还的……

约瑟夫不用了，这些就算是见面礼了。

卡尔不知道该回应什么，手有些颤抖地拿起那一叠衣物。衬衣用上等的丝绸制成，冰凉丝滑，颜色是明亮的天蓝色，上面是用一种金线绣的玫瑰花纹，内里雪白的立领以及淡灰色的马裤透露着满满的中世纪气息。

卡尔的唇抽了抽——这样精致的服装绝对价格不菲，自己以后该怎么偿还？

约瑟夫去卫生间换衣服吧。

约瑟夫老师非常热心的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小门，发现卡尔还是有些踌躇，笑了：

约瑟夫不贵，那是我剩下的。

一句话像是给卡尔打了一针镇定剂，让他稍稍舒展：

卡尔谢谢老师。

……

一声敲门声后，门外的人不顾约瑟夫老师有无回应，直接推门而入。

卡尔坐在铺着高雅餐布的桌前，而约瑟夫老师正在他对面优雅地用一块餐巾折着鸢尾，就像大人扭气球只为逗着小孩。

美智子咳咳，约瑟夫老师。

背对着自己的约瑟夫老师像是终于知晓了进来的人，将那只折好的鸢尾安置在一边，缓缓起立，转身行了一礼：

约瑟夫早安，美智子老师。

美智子嗯……早安。

约瑟夫今日气色不错。

可美智子老师看起来并不想和约瑟夫老师弯弯绕绕：

美智子我是来接我的学生的。

约瑟夫……哦，原来如此。

约瑟夫老师先是沉默，随后脸上又闪过了一抹狐狸的狡黠：

约瑟夫我记得您好像是生病了……

美智子……

美智子（般若）闭嘴，老娘没病！

约瑟夫老师看着像是一个阴谋得逞的熊孩子，笑着将桌上一干二净的盘子收走：

约瑟夫好吧，卡尔同学，今晚再见。

美智子不好意思，约瑟夫老师。

美智子老师看起来恢复了之前的理智以及礼貌和优雅：

美智子园长决定，卡尔同学暂时独住一个房间。

美智子就是教师宿舍留下来的那间客房。

美智子老师盯着卡尔的表情有些难看，她仔细的上下打量着卡尔：约瑟夫这是……在强行同化自己的学生？

那一身中世纪风格明显的服饰，让她脸上的表情猛跳。约瑟夫老师也注意到了美智子老师兴许的不满，依旧是得体的笑容：

约瑟夫抱歉，美智子老师，卡尔同学的衣物……我刚才将它们丢进了洗衣篮。

美智子……

美智子好吧，卡尔同学，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