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翌日清晨 。

我睡眼惺忪地睁开了眼，居然在这种诡异气氛下睡的安好，直想敲自己脑袋一顿。

我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双手直直地伸直，展了个舒适的懒腰。

“居然可以动了！”

贺词兰居然解开了我的定身术。

我高兴地坐起身，穿上鞋就要跑去出。突然发现床脚边居然挂着一身嫁衣，我上前轻轻抚摸，远久的记忆涌上心头，心里顿时一涩。

贺词兰上辈子一定没有娶到自己心爱之人吧。

我愣住了许久，回过神来，立马推开门跑到了院子里。院子干净整洁，路边栽满了花花草草。

顺着记忆，穿过廊庭直奔门处，眼见着到了门口处，身体却不听使唤，定在了原地。

“哦？”身后的贺词兰挑起眉，嘴角勾起一丝弧度，邪魅一笑道，“姐姐这是要去哪里？姐姐觉得，你逃得掉么。”

他的红瞳闪过杀意，舔了舔嘴唇，像是个干涸想要迫切嗜血一般，周身散发着妖异的魔气走到我面前来，低沉道：“姐姐这是要离开我么。就这么想逃是么。”

“我，我就是想出去看看风景。”我心下一颤，突感害怕。

他抬起右手捏起我的下颌，力度大的像是要捏碎了一般，此时贺词兰的双眼红瞳更加的狠戾妖媚。

我挣扎的想挣脱束缚，奈何一点也没用，疼的眼角泛起了泪光，却一声不吭，贺词兰淡淡道：“姐姐真不听话。不该解除定身术。”

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到他的手指上，手指传来凉意，贺词兰似是被刺激到，一下放开了手，周身魔气越发的浑浊，双眼被雾气笼罩，似是痛苦地皱起了眉，双手凝结成魔气，疯了一般朝四周的花花树树打去。

似是失去了神志，他跌坐在了地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脑袋，痛苦地呢喃：“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她落泪了呢……怎么可以……”随后像是惩罚自己一般，手中凝结的魔气朝自己打了去。

我大为震惊：“你在干什么？”

他似是听不见我说话般，仍就在那里精神恍惚，低声呢喃，眼里是惊恐狠戾。

忽然感觉身上顿时一松，贺词兰竟是解开了定身术，我本想往门口跑去，却想了想自己的任务，便朝躺在地上的贺词兰走去。

“你……还好吗？”我蹲在他面前。

他感应到有人走到了身边，贺词兰起身一把抱住了我。

“你干什么！”我气急败坏地用手推搡他，但是怎么也推不动。我便拳打脚踢了起来，踢打在他的伤口上，他痛苦的闷哼一声，并无放开我的意思。

我沉静下来，寒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贺词兰拥抱我的力度紧了紧，颤声道，“我，我不是故意要弄哭你的。别不要我，我下次会乖乖的……”

我刚才落泪一定刺激到了他。或许在为人生前，他定是惹了那女子伤心，才会这般忏悔，通过伤害自己来惩罚自己。

“我像极了她是么。”

贺词兰并没有回答，而是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酉昔。”

闻言，他身子颤抖了一下，哼笑了起来，慢慢松开了我。

他将我抱了起来，看着他清澈无比的红瞳，我知道他恢复了神志。他时不时的就会失去神志，这几次以来我大抵是摸清了些——不能刺激到他。

“你要带我去哪里？”

“阿昔去了就知道了。”贺词兰不再称呼我为姐姐，像是认识了很久很久一般唤我为阿昔。

我总觉得他像极了一人。但是无法确认。

“你呢？到底叫什么名字？”我紧张的问道。

“贺词兰。”

“不是问你附身的这人的名字，是你，你的名字。”

“贺词兰。”他语气毫无波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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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我走到一处茶楼里。茶楼里一片喜庆的红色，台中央有个戏台。戏台上有一对穿着喜服的新人，他们的周围便是宾客，乐师。

定晴一看他们皆无生气，是玩偶制作而成，诡异而唯美。贺词兰把我抱在怀中寻了个位置落座，随后袖子一挥台上的人偶便都活了起来。

嫁乐一响，欢天喜地。两对新人便在众人的贺喜下拜堂成亲。到处张灯结彩，把酒吟笑，天空飘落雪白的花瓣，至情至美。

视线一转，新郎官期待高兴地去揭开新娘子的红盖头，盖头一揭开新郎官皱起了眉，脸上带有愠怒，袖袍一挥便摔门去。

新娘子的脸上本是带着幸福美满的喜色，见新郎官甩袖离去，便掩面低声哭泣。

看到这里，我便疑惑了起来，为什么新郎看到新娘会生气？玩偶不会说话，只会通过表情来表达喜怒哀乐。

“新郎发现娶的不是自己心爱之人。”贺词兰的声音在上面响起。

我抬眸望向他，道：“所以没有娶到自己心爱之人，爱而不得？”

贺词兰：“嗯。”

“所以你便是这般？”我想他大抵是明白我提问的意思。

“这便是执念。”我知道没有娶到心爱之人，便是他一生的遗憾。

“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每日都很痛苦。”贺词兰并不回答我的问题，似是喃喃自语，眼神涣散，“像个幽魂般在这世间飘荡……”

“我有一执念。我因它而生，这执念是什么，我从不知。”他低下头，双眼明亮清澈，红瞳里似有星光点点，盯着我看道，“直到遇见了你。阿昔，你便是我的执念。”

看着他红瞳里倒映着我睁着大大的双眼，一脸震惊的样子。

“你到底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了林湛，可是林湛便是墨止！而且墨止上神是仙，贺词兰是魔，根本不可能。如果是林湛的话…不可能不可能！

我的大脑飞速地运转，很多匪夷所思的事在脑海里拧成结，乱作一团。

“你是林湛吗？”林湛的真身是墨止，明知不可能，还是下意识想去问。

“我是贺词兰。”贺词兰没有一丝犹豫道。

紧张的心悬了下来，这几日日日觉得他像极了林湛，却又不是。

不免有些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