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明一直觉得活着就是随性而为,人杀我,我便杀人,无非如此。又或者看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一步步跳入圈套,好玩的很。
宫中死寂,正是需要那些新鲜、刺激的来解闷儿。
近日宫中来了个人。那人容颜卓绝,对见识,服饰习惯根本不遮掩。他一眼看出她是白家人,或许还是公主。
要是让他母妃知道,这纳妃的事恐怕就要定下来了。
然后他或许还得闹上一场。
秦州明生性浪荡,一般的女子拿不住他,况且人人皆知他声色犬马,是云解意阁的大主顾。风流或许没什么,可此人是纨绔中的纨绔,极其会玩。
就算他秦州明长了一张薄情冷性,一笑就秾丽过头的俊颜,家世好一点的世家小姐也不愿嫁他。
秦州明在政事上管的不多。但他知道所有事,不在乎的他不管,而在意的他动了什么也没人知道,其人城府极深。
秦州明从不小看于人,即使白裳来此并未提出任何夙求,他也不会觉得对方只是游玩而已。
那目的是什么,尚且未知,她却随遇而安地跟了国师,从此是只属皇帝一派的势力。
而他不喜国师很久了。
那人从修仙大派下界而来说是此生修不成大道,注定与红尘牵连到死。秦州明不喜欢此人看他的眼神,分明空空茫茫的却又像洞奚一切。
秦州明倒是很清楚他为什么修不成大道,他凡间尘缘未断,又舍不下情义。这样的人,还修苍生道,注定叫苍生拖累。
而他么,其实对夺嫡兴致不高。可他得活下去,便任由手下门客齐聚,事情做不做无所谓,但他得知道明细。
他讨厌受制于人。
今日秦州明在宫墙边遇到了抱着书简的白裳,她身边没跟着下人。白裳自己抱着书帛竹简,不慎被石子绊着了,竹简滚落一地。
春三月的景致正好,那人一袭空青色的宫装,在红墙檐下极为养眼。
秦州明帮着捡了落在远处的竹简,看她神色平淡地接过去。
“多谢。”
秦州明从未见过那样一双眼,清澈极了,没有穷苦人家的瑟缩,世家小姐的回避,同任何一种人都不相干,是独属于白裳的明艳。
于是他又起了玩心,道:“见皇子不行见礼乎?”
白裳闻言还是那宠辱不惊的模样,规规矩矩地行礼。
“见过二皇子殿下。”
“噗。”秦州明笑了,把竹简给了内待,说:“错了。”
没等她问,他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手端太平了,往后记得,天子之外,需要你行礼的,行半礼即可。”秦州明轻轻给她调整了下,又问:“国师不曾讲过这些么?”
“不曾,本也不是管的这些。习俗略有出入,倒是我疏忽了。”白裳不欲多说。
“书简繁重,还是交给下人吧。”
“不必了,本是份内之事,多谢殿下挂怀。”
白裳拿好书简,沿着宫墙远去。
“好久没见殿下对一人如此温柔了,殿下可是喜欢那姑娘?”
“嗯?长庾,我难道很凶么?”
“那倒没有,是奴言错。”
只是秦州明笑不一定是高兴,看着好说话,可也只是看起来而已。他看得出来。
“说正事,消息查到了么?”
“是。那位确是个颇有身份的人呢。十曜城的未来继承人,第一美人长公主不日前失踪,那边正忙着找人呢,险些摸到我们这边。说起来,那位的行踪……咳,也不是要紧事,殿下要听么?”
“你且说就是。”
“那位的行踪本来是十分隐蔽的,可奈不住相貌招人,劫匪和登徒浪子遇到不少,白姑娘确实身手不凡,可却不想疲于奔波,雇了好些江湖侠士随行半途,我们也是从此入手的。”
“哈哈,有意思。”秦州明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照你怎么说,我还是不要同她扯上关系为妙。”
“恕奴愚顿,此不是助力么?”
“是啊,可她是继承人,你觉得十曜城会许她嫁人么?当然,这继承人她现在是做不成了。第一,十曜城不会容许她成为把柄。第二,离家出走?这么任性的继承人,她还做的成继承人么?第三,若我真娶了她,你觉得这还能算做家事么?”
长庾听着,不禁心惊肉跳起来,他怎么忘了,白裳本身就是一个变数。
“好了,备点东西,我还是找陆将军解解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