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儋州近郊一处民宅内
在清晨的薄雾中,草药的苦与淡淡的墨香交织在一起,弥漫在整个后院之中。
旁边有一把竹椅,上面躺着一个大约八九岁的男孩,他闭着眼睛,呼吸平稳,看起来似乎已经开始在和周公下棋了。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说道:
“昭媚,你还是劝劝你阿姆吧,不要再这么执着于五竹叔了。”
“她应该多看看身边的人。”
比如费介。
在范闲看来,这场女追男注定是场没有结果的单相思。
从来都是“战无不胜”的银露,已经快一个月了,还没能拿下五竹。
昭媚的目光流转到范闲身上,口中轻咬着毛笔尖,他几乎脱口而出。
“如果五竹叔不是因为长得好武功高,我阿姆也不会一直追着他跑。”
“我阿姆说他这么厉害,种也肯定很优秀。”
范闲已经从费介那里听说了关于南疆最古老神秘的母系氏族的故事。
当时范闲听到后就惊讶得合不拢嘴,觉得自己居然亲眼看到“活化石”了。
如果能拉拢过来……
“我不要写了。”
在不知道默写失败多少次后,昭媚干脆地放下毛笔,果断选择放弃。
走到已经坐起来看着他的范闲面前。
“你们汉人的字真麻烦,我想吃柿饼。”
“小女孩”脸蛋粉嫩可爱,完美地搭配着精致的五官,让人不自觉地想上前捏一下。
哪里能看出当初像个小乞丐时的邋遢模样。
想起远在京城的妹妹范若若,范闲不禁感慨道:“如果若若没有走,你们一定能成为好朋友。”
“那我们是朋友吗?”
看着和好友一模一样的脸,范闲说不出拒绝的话。
“虽然认识时间不长,我觉得我们应该算朋友吧。”
“既然是朋友,那等我长大了我就来找你借种。”
范闲刚喝进去的水喷了出来。
“噗咳咳咳咳……借借什么?!”
雾桔轻巧躲开喷过来的水,他不明白范闲为什么这么激动,不过是借种而已。
于是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当然是借种啊。”
“你很聪明,学什么都快,长得也不丑,而且你不讨厌我,我也不讨厌你。”
“你们汉人还说朋友帮朋友天经地义,就该两肋插刀在所不惜。”
反正在知道范闲被费介喂了这么多毒,居然还能坚强地活到现在,让无极佩服不已。
范闲一瞬间恍惚了,不是因为他不会反驳,而是死去的回忆突然袭击了他。
这些无厘头又熟悉的话,很像曾经的范慎为了说服吴忧跟他……“互帮互助、共同进步”时说过的。
它们此刻仿佛回旋镖一样射了回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加心绞痛。
“你才七岁……你该去玩泥巴而不是…哎!”
祖国花骨朵一般的年纪竟被不靠谱的妈害得如此…哎!
三年之期一到,银露带着无极潇洒的不辞而别,连夜离开了儋州。
在银露看来,他们只是自己人生中的过客,露水情缘而已,没必要事事有回应。
“昭媚,等你成年了还可以再来一次。”
“届时抱个有自己的血脉的孩子回来,如果不成功,你就死在外面好了。”
当时的无极信心满满,点头答应,因为他已经找到了范闲,并且对方也已经答应他了(并不是)。
傻乐的雾桔忽略了他阿姆话里说的是“抱”而不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