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梦依分娩当天，对方晴的监视已经解除，陈清叫寒笙把方晴带下来，给她做个帮手。

梦依躺到医用推车上，手指不自觉地绞住了身下的垫布。虽不是第一次手术，却是第一次分娩，梦依咬着下唇，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脏一下下撞击着胸腔的声音。

她偏过头，见推车边上站着一个女孩，那女孩低垂着头，许多天没有打理过的头发干结在脸侧，堪堪遮住一双眼，那样俊秀标志的一双眼睛，眼底却如一潭冰冷的死水，仿佛丢了魂。

方晴。

梦依记起了她的名字，似乎是刚到地下不久，与前几天相比，她颊上的肉消减下去不少，想到这里，梦依不由绷紧了面上的肌肉，牵着唇角勉力地笑了一下。她想尽力显得轻松些，好为这个年纪比她小的妹妹做个榜样。

“方晴......是吧？”梦依笑着看她，一只手悬在半空，意思是要牵她的手。

方晴的眼珠略略一转，目光在她悬空的手上停了一下，没有伸手。

梦依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放在了涨圆的肚腹上：“没事，你不要心急，好好听父亲的话，生下孩子，就能出去了，你看我，今年二十二岁，在这里待了六年多，打过三次，这是第四个，终于有客人肯要这个孩子了。我知道，你头一次下来没几天，心里肯定不好受，大家都是这样。方晴，你叫方晴，是不是？你也喜欢过......他，我猜的没错吧？”

她话音刚落，方晴的眼神微微地变了，虽然没有说出那个名字是谁，可这是她们都知道的答案。

梦依看着她的眼，轻轻地笑了一下：“这里几乎每一个姑娘都喜欢过他，我们只要看一看彼此的眼，就什么都知道了。迟早有一天，你也能迈过这个坎，你比我年轻，也比我漂亮，以后一定会比我好得多，你信不信我的话？”

她看着方晴，眼中流露出希冀的神色。

方晴的唇并得很紧，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只是错开了眼，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梦依见她不欲再说，只得作罢，轻轻叹了口气，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肚子。

“阿晴，过来！”进到手术室，陈清对方晴喊了一声，又低头对梦依道：“你，侧躺，抱住她。”

方晴楞了一下，走到梦依身侧，梦依艰难地翻了个身，腮上肌肉有些紧绷，感觉到方晴的视线，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慢慢抬起手。

方晴站过去，梦依便将右手搭在了方晴的左肩，微蜷起身，感觉到针尖刺入后背，身上倏地一抖，手上不自觉用了些力气。

肩上被她抓得有些疼，方晴没躲，只是伸臂抱住她的肩背。

“阿晴，松开吧，完事了。”陈清对梦依道：“你这又不是第一次，怎么还这么紧张？！”

“抱歉，陈老师，我是第一次生。”梦依赧然地笑着，又转头看了眼方晴。

见方晴脸色有些白，梦依楞了楞，脸上忙作出轻松的神色，道：“抱歉，是我太紧张了，刚才抓疼你了吧？”

方晴紧绷着脸，半晌，才摇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