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行及冠礼本是很严肃的，宫远徵一步步迈上长阶走到长老身侧，按照规矩开始行礼，结果一偏头就看见宫尚角端庄严肃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腿上坐着一脸好奇、乐呵呵的小月亮。
小月亮是宫尚角和小荷的女儿。小荷化为原形在湖中生产时正值明月当空，孩子咘噜噜的吐泡泡声一响起，满湖的荷花都开了。
对于孩子的名字，玄英对着湖面月亮的倒影沉思片刻，一锤定音：“就叫小月亮。”
小荷完全没意见，她的名字也是玄英起的，举双手双脚赞成：“这个名字真好听！”
“小月亮，小月亮，我的小月亮。”有带娃经验的玄英抱着小月亮，小荷凑上去亲亲孩子的小脸蛋，指尖戳戳小月亮的小胳膊，肉嘟嘟的，一戳一个坑，好玩得紧。小月亮很给面子地没有哭，咿咘咿咘地戳着小荷的手作为回敬。
亲爹但完全被排挤在外的宫尚角欲言又止，他瞥一眼怀中抱着蛋专注用内力孵着的弟弟，认真提议：“远徵，答应哥，现在就开始想名字吧。”
小孩子都喜欢热闹，有时小月亮一激动出声，宫尚角就凑到她耳边叫她乖一点，让她去看小叔叔。小月亮很喜欢长得漂亮的小叔叔，小手晃了晃，乖乖的不作声了。
至于不在场的玄英和小荷，她们先行一步去灵界收拾房间放行李了，顺便在宫远徵的强烈要求下把他孵了两年还不破壳的蛋也一同带去给琉羽检查。
生了蛋、按玄鸟族传统交由男方孵化的玄英不以为意：“放心，这是正常现象，玄鸟本就没那么快降生。”
宫远徵作为医者，急得团团转：“不行，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你说我是不是在身上粘些毛比较好？”
玄英一脸懵：“粘毛做什么？”
“我怀疑是孩子发现爹爹不是同类才不愿意出来的，我粘了毛，装作鸟类，说不准孩子就愿意出来了。”宫远徵越说越觉得就是这样，理所当然地朝玄英摊开手，“给我些你的羽毛。”
玄英忍了忍没忍住，拍了他手心一下：“要毛没有要命一条，还粘毛扮鸟，亏你想得出来。若我俩孩子真这么降生了，我得严重怀疑孩子的脑子是不是也有点问题。”
宫远徵火速双手将蛋牢牢捂住，一脸控诉：“你怎么能这么说？”
“怎么呢？”
“万一孩子听到了被你伤了心，更不愿意出来了怎么办？”
玄英无语，且勾唇笑了下：“你若实在是担心，过几日我带着蛋去灵界一趟找琉羽看看。瘴气已散，我的府邸也整理得差不多了，该挪窝了，你、小荷、你哥，到时候都得跟我走。”
这几年跟着宫尚角出过远门的宫远徵眼神一亮：“去灵界？”
“北上漠河，早见一番冰雪。南下三沙，海鸥追逐，浪花飞泻。东抵抚远，遥望日出东海。西陲乌恰，背倚天山，大漠横绝。”玄英将早早背好的灵界游记脱口而出，“去灵界住住，再回凡界玩玩儿，嗯再去天界嘲笑嘲笑忙碌得没空拈花惹草的拂容君，生活嘛，就是这么美好。”
说好的就去几日，结果他今日及冠礼都不见人影。宫远徵想冷脸但周围人的眼神都饱含善意和祝福，于是又勉强扬起笑脸。
宫紫商搓搓胳膊，与宫子羽凑一处嘀嘀咕咕：“及冠礼是好日子吧？这宫三怎么皮笑肉不笑的，怪渗人的，谁惹着他了又？”
“事先声明绝对不是我。”宫子羽严肃摆手，环视一圈，发现华点，“我知道了，你觉不觉得少了两个人？”
“少了两个人……”宫紫商捂嘴，“啊呀，玄英和小荷不在哎，难怪难怪。”
及冠礼已成，四方唱和乐声不断，小月亮鼓掌鼓得手都红了。
恰时，鸣声悠扬，一只小鸟不知从何处飞来，在宫远徵头上盘旋着。它的头部相对较小，头顶部为黑色，两侧为白色，眼睛周围有一圈蓝色的眼圈，嘴巴呈弯曲形，是深红色的。翅膀和尾巴是黑色的，胸部和腹部是白色的。翅膀的边缘有黑色的条纹，尾巴的末端是白色的。脚部是深灰色的，脚趾呈弯曲形。
宫远徵似有所感伸出手去想让它降落，小鸟轻啄他弯曲的手指，落地化作小童的模样，身披羽衣，向着宫远徵脆生生喊着：“父亲。”
众人哗然。
宫远徵迷茫。
父亲？他在叫谁？
还怄着气尚在迟钝的大脑缓慢处理完信息，心脏漏跳了一拍，而后重重鼓动。
哦，他在叫我。
宫远徵晕晕乎乎地咽了咽喉，呼吸困难。这是他儿子？那个他孵了两年之久的蛋，终于破壳而出了？
四肢发软，指尖发麻，宫远徵忽然觉得心如擂鼓，前所未有的雀跃和欣喜像上元节的烟花一样在心底炸开，烧烫的血液冲上脸。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三位长老和执刃都用慈爱的表情看着他，等待他的回应。
“父亲。”
有不少人围过来想抱抱他，被小童一一灵活躲过，他小跑到宫远徵身前，双臂一张：“父亲，要抱。”
“第一个抱抱，给父亲。”
宫远徵俯下身小心将他抱起，小声道：“叫什么父亲，叫爹爹。”
“爹爹。”小童立马改口，亮晶晶扑闪着眼睫，贴着他脸雀跃道，“我一接收完玄鸟族的传承，就来找你了爹爹。”
“你娘呢？她知不知道你来找我？”
“主街上出现了只雪妖，娘他们去处理了。”小童歪头想了想，“那只雪妖好像很不同凡响，明明修为不高的样子，但大家一窝蜂都去了。娘她还不知道我出生了呢。”
宫远徵不高兴地哼了声，又拍了拍小童的屁股：“你乱跑什么？你娘回去发现你不在该有多担心。”
小童眨巴眨巴眼睛，想再说些什么又咽下，他能感觉到，玄英已经到了。
“就是，也不怕你亲娘担心，把整个灵界翻过来找你这小崽子。”
众人寻声望去，一艘花船悬于上空，玄英施法降落，小荷跳下船，直奔宫尚角和小月亮而去：“角角，小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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