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溪镇·忆（下）

她怔怔的看着他，陆绎见她懵懵的，伸手便向她讨要那朵通心草做的昙花。

陆绎“这个不是给我的么？”

她小心翼翼的将花举过头顶，陆绎被这动作逗得笑了笑，接过昙花，他趴在窗户边。

陆绎“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些？”

她抬头，一双桃花眼被屋子里的烛光照得亮亮的像是落了星碎，似稚子的纯粹，她扶着窗沿，扬起一个笑来。

阿昭“因为…你不开心…爷爷说，阿昭做的东西能让人开心……”

自从陆绎醒了之后，阿昭每日都有悄悄来瞧这个被她捡回来的人，但是每每都是一副苦瓜脸，很不开心的样子，所以她就把她做的小物件都给他拿来了。

陆绎没有想到她的理由就这么简单，一时愣了好久，手里的通心草昙花散着淡淡的香气，是阿昭特地撒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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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阿昭便不那么疏远陆绎了，她会带他看花，会给他看自己做的风车，那些风车扎在阿昭自己做的稻草人上，随着风转动，连着心也一同转动。

穆老看着两个孩子相处融洽自然也是开心。

只是那桃夭，阿昭始终是只学会了半首，剩下的曲子她总是摸不到调，弹得歪七八钮，穆老听了也只摇头。

一晃一季，陆绎的眼睛早就好全，只是他身上的伤还没办法支撑他离开黎溪镇外的那片深林，便是一搁再搁。

他每次看见阿昭那双眼睛清澈的时候便是想，若是一直待在黎溪镇，不必去面对那官场的争夺杀戮，是不是也很好？

他看着不远处拿着一对透亮的玉佩在阳光下反复琢磨的阿昭，望出了神。

秋雨的时节，天气也是多古怪，狂风骤起雷鸣肆意是常常的事，他躺在床榻上呓语着，额间尽是薄汗，他梦见了他娘亲离世的那一晚，无论他如何呼唤都只是无能为力。

屋外电闪雷鸣，他惊坐起，似癔症连鞋袜都不顾的往外跑去，可是这不是陆府，大雨凭着风吹打在他的脸上，这不是陆府，一时无措。

被雷声惊醒的阿昭揉着眼睛，看清了站在院子里任雨淋的陆绎，一时有些慌乱的，随意翻找了一块布就顶着出去。

阿昭“阿绎…在下雨…你会生病的…”

那一块布本就不够大，遮两个人根本不够，只能堪堪遮住陆绎一些，阿昭有些着急的踮着脚。

她看见他脸上的雨水，又急忙抽出自己的帕子给他擦。

他有些失神，思绪被些许温热的触感唤回，他忽地抱住了面前的人。

陆绎“阿昭，我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

他细细喃喃着，语气里都是颤抖。

阿昭不懂这些情绪，可是陆绎很伤心，她知道他很伤心，她用一只手撑着那被淋湿的布，一只手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学着穆爷爷寻常安慰她的样子，拍着陆绎的背心。

阿昭“……不怕…不怕，阿绎还有阿昭，还有穆爷爷，都在…都在的。”

阿昭，还有穆老，都在。

他小心的松开她，陆绎眼底的情绪复杂，是阿昭看不懂的，只知道后来穆老发现了两个站在雨中的落汤鸡将两人臭骂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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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穆老为了去寻一味草药治疗阿昭的失噫症，离开了黎溪镇。

走之前阿昭哭了好久好久，不论陆绎如何安慰也没有安慰好，于是穆老便将那桃夭的曲谱交给了阿昭，让阿昭好好的学，学好了，穆爷爷就回来了。

好说歹说才是答应了下来，后来阿昭很努力，只是她心智缺失总是会忘记，陆绎很早以前就发现了这个事情。

阿昭的癔症，很不寻常，她不像是普通的心智缺失，像是中了毒，却探不出，陆绎只好耐心的教。

后来陆绎想了个办法，便是他来舞剑，将所有曲谱都对上一招一式，让阿昭看着他弹琴，这样也算能勉勉强强的将完整的曲子给弹出来。

陆绎本以为自己至少能在黎溪镇呆到穆老回来，至少可以问问穆老，他可不可以将阿昭带回京中，京中的御医肯定能治好她的癔症。

可是没想到的是锦衣卫已经找到了这里，他必须离开，可是阿昭呢？她愿意跟他走么？

似有所察觉，阿昭好像知道陆绎要走了一般，接连两日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直到有一天他在他的窗台看见了一只纸折的纸鸢，尾部还勾着一枚玉佩，玉佩上刻着的是昭昭如愿四个字。

陆绎认得这玉佩是阿昭时常拿在手中的那一对玉佩，他记得穆老曾说过，这对玉佩是他捡到阿昭的时候被她握在手心的，想来应该是父母遗留之物。

她躲在窗户外面，偷偷的看着陆绎将玉佩收了进去，那颗小脑袋藏在窗外慢慢的蹲在墙边。

阿昭“阿昭知道，你要走了，但是阿昭不想去京中…阿昭要等穆爷爷回来…可不可以……”

她顿了好久，陆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发顶的那支花钗，是穆老用一把好琴在黎溪镇上的一户人家哪儿换来的，她一直都戴着。

阿昭“可不可以…等穆爷爷回来之后，再去京中找阿绎？”

她说得小声又小心翼翼，抬头看着陆绎的脸，眨了眨眼睛，他只是笑了笑，伸手压了一下她的发顶。

陆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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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绎似道平常地诉说着四年前发生的一切，沈岁澜只静静的看着他，听着他慢慢的说，听着他口中的阿昭，她的眼眶不知何时微微泛红，盈盈一抹水光被火堆跳跃的光照透。

忽地断线，似流珠。

她慌忙低头擦去这滴不知为何的泪。

等陆绎讲完黎溪镇发生的所有，女孩不知何时一点一点的靠在了他的肩膀双眼微合，他只低头，似有些无可奈何，他轻轻的说。

陆绎“阿昭…岁澜，我该拿你怎么办？”

那日在汤池里，他看见了，沈岁澜肩上的伤疤，很长，可以看出受伤时有多么的疼，不管是玉佩，还是伤痕，还是让他铭记很久的双眸，她都是她。

陆绎并没有说完黎溪镇的所有事情，他也有所隐瞒。

这些都需要他自己去查清楚。

但至少，现在阿昭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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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时给予的温暖和纯粹的爱，我就喜欢写这种梗(*¯︶¯*)

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