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语

传说中，龙是高贵的，是强大的，但从来都不是仁慈的。

预计了自己的死亡，却无能为力，在绝对强大实力面前，做什么都是徒劳。

陈长生看来师父说的没有错，我的命真的不好。

他不知道这只黑龙能不能听懂人类的语言，但在他想来，如此高贵的生物，即便能听懂，也不屑于听。

陈长生师父说我活不过二十岁，可我不想认命。

陈长生来到京都，我费了好大的气力，终于进了国教学院，有了参加大朝试的资格，虽然离凌烟阁还很远，但终究是向那里走出了第一步。

他突然很委屈，命运好像不曾对他有些许偏爱，在京都认识了给他带去温暖的人让他不至孤军奋战。

他本以为自己的命正在变好的。

陈长生没想到今夜遇见了你。

他还是不甘心，他稳住在彻骨寒冷里打颤的身体，举起手中的短剑，迎向黑龙。

黑龙缓缓向他而来，寒冷的飓风回荡在广阔的地下空间里，它的身躯过于庞大，只是微动便足以令天地变色。

黑龙静静看着他，看了很长时间，忽然……发出一声低吼。

那是龙语。

师父很久以前教过他的，不知其义，但知其音，他一直不知道那些古怪的文字是什么。

原来是龙语啊。

他对着黑龙说出了一个字，是他在大道三千最后一卷里学会的第一个字，那是单音节的一个字，发音极为怪异。

黑龙的龙须缓缓飘起，悄然无声来到他身前，轻轻抵住他眉心，那种感觉很奇怪，并不粘腻恐怖，微凉微清，反而让他清醒过来，隐隐明白黑龙的意思。

那是让他继续。

他按着道藏三千最后一卷的内容，从一千六百零一个字里随意挑选出些音节。

没想到黑龙好像听懂了，龙须缓缓离开他的眉心，轻轻地触了触他握着短剑的手，没有敌意。

放松下来的陈长生这时才看到，传说中玄残暴好杀却又性喜洁净的玄霜巨龙，身体上有很多灰尘和很多残破的龙鳞。

随着寒意渐退，光线渐远，他竟在黑龙后方看到了两根极粗的铁链，那两根铁链紧紧地锁住了黑龙的后面两只龙爪，深深地锲进龙鳞里，看着极为恐怖。

它是被关在这里的。

陈长生努力和它交流，逐渐明白了些龙语的意思，而这些另黑龙狂喜，它被关在这里太多年了。

陈长生不知道黑龙做过什么事犯过何等罪孽，才被囚禁至此，此时看着它仅仅因为有人类能够与它进行最简单的交流，便如此狂喜，不禁有些动容。

陈长生我知道你很想和人说说话……但现在不行，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马上离开。

陈长生我答应你，我会回来找你。

黑龙的眼神又变得冷漠起来，它不相信人类。

人类是最无耻的骗子，不然自己也不会在这片深渊般的鬼地方煎熬了这么多年。

陈长生如果你现在杀了我，很难再有人出现在你面前。

陈长生我懂你的感受，你的不安，你可以试着相信我的。

面前这个少年看上去极为诚恳，眼睛亮亮的很好看，味道也好闻，不像是骗子。

黑龙盯着他看了好久，缓慢地向后倒飞而去。

池塘的水花如倒瀑一般冲起，陈长生被冲了出来。在地底空间里，他衣服上覆满冰霜，此时已经尽数被塘水冲走，浑身湿漉，看着极为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