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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逃亡之路

基沃托斯的衡水式高中

徐雨菲跑到了学校的后院的一棵树下,她蹲下来把身子藏在灌木丛后面以防止被夜巡的保安和楼上偶然走过的老师发现。她在跑过来的路上一直神经紧绷,一边担心逃得不够快被发现,一边担心发出太大动静被发现,虽然现在离逃出英才一中还有一堵墙的距离还没有完全安全,但徐雨菲已经精疲力尽。

她从来没有感觉过如此紧张,和考试不一样,考试没考好只是会被父母教训,被抓回去的话,人生可都要完了。

阿拜多斯的沙漠极其炎热和干燥,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徐雨菲就被外面那可怕的烈日和热浪逼得不敢出教室门,而现在学校的最高领导人竟然和当地的财阀勾结,要把所有学生都送去做苦工!

徐雨菲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在历史课上,她听薛镜华老师讲过近代大洋彼岸的奴隶贩子往种植园贩卖黑奴和华工的故事,那些人被强行塞在又黑又拥挤的船舱里摇摇晃晃地漂洋过海,来到异国他乡被奴隶主用鞭子驱使着干活干到累死、热死、饿死、病死……

徐雨菲的儿时玩伴,一个家境贫寒但开朗乐观的小女孩,她的父亲在工地干活,因为长时间超负荷的工作搞垮了身体,有一次扛水泥时体力不支被压碎了脊柱,抢救无效死亡后,在血汗工厂上班的母亲不得不加倍工作养活这个家庭,最后也倒在了流水线上,自那以后徐雨菲再也没见过那个女孩……

想到这里,看着学校里漆黑的夜色,又想到了明天太阳升起时他们将要面临的这一切——校园里一个个年轻的生命就这么变成死亡沙漠中一具具干尸。想到这里,徐雨菲便害怕得失声痛哭,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她在心里恳求着有谁来救救他们,可刚一想到自己的父母,徐雨菲便不再哭泣了——

徐雨菲的父母,即使是学校让自己的孩子去送死,也会逼迫她乖乖听话,并且说服她学校是为了她好。

看着身后那高高的围墙,徐雨菲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对自己所做的一切。

母亲撕毁自己的作品,当着亲戚朋友的面挖苦自己,光天化日之下当着群众的面对自己大声辱骂,一边自我感动式地给自己买很多自己一点都不想要的东西,一边无视自己的一切需求,然后再用满口的恩情忠孝逼自己不许有半点意见……

父亲没有工作,成天酗酒赌博,在家里不是和母亲吵架就是打骂自己,明明懒惰成性,却并不妨碍他时时刻刻教唆自己去学习,明明连小学都没毕业,也并不妨碍他逼自己去考985大学……

就算自己忍受了在这个世界经历的一切,又真的要回去那个世界吗?

回去和那两个可怕的父母住在一起,被迫放弃自己所爱的一切然后和其他人一样每天超负荷地学习变成一台没有感情的考试机器吗?

徐雨菲再看了一眼那面围墙,虽然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必死无疑,但真要逃出去的话,徐雨菲也不敢肯定自己有没有这么做的勇气。

自己和其他所有学生一样,从小被教育要听话,要守规矩。

翻过这堵墙之后,学校一定会来找自己。

父母……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哪,这里可是异世界!

突然间,晚自习放学的下课铃声响了,徐雨菲知道自己再不做决定就来不及了,要是被路过的老师发现,那以后再后悔这时候没跑的话可就再也没机会了——

徐雨菲注意到自己旁边那棵树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麻绳,又发现围墙顶上有防止学生翻墙逃跑的贴围栏。她灵机一动,把树上的绳子飞快地解下来,将绳子的一头绑上石头丢过铁栏杆降下来,打上一个活结后使劲一拉,绳结往上一飞便绑住了铁栏杆。逃生通道已经建立,徐雨菲抓住绳子,开始一步一步往上爬。

好吃力。

虽然徐雨菲的体重比大多数同龄女生要低一些,但力气也小得多,平时也缺少锻炼,每爬一步身体的负担就会加重一步。可即便如此,她也一直坚持着,说什么也不放手——

她爬上来了。

徐雨菲坐在墙头一边喘着气,一边放松着拽绳子拽到几乎脱臼正在颤抖的双手,那种脱力的痛苦让她眼泪流了出来。

现在离逃离英才一中,只剩最后一步。

从这三米多高的墙上跳下去。

徐雨菲丝毫没有犹豫,自己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必然是没有再回头的道理了。她做好准备,纵身一跃——

徐雨菲成功落地,她没有管从高处落下双脚的疼痛,连忙踉踉跄跄地起身,飞快地跑开。

学校的外面,就是阿拜多斯的沙漠。

和白天简直要把人晒干的炎热不同,夜晚的沙漠冷得让人直发抖。

徐雨菲拉起校服外套的拉链,看了看四周的景象,除了一条横贯沙漠的公路以外,就只有路两侧被沙尘掩埋的一栋栋废弃建筑。

徐雨菲决定,避开容易被发现的公路,在建筑物之间可以看到公里的地方慢慢行走。阿拜多斯市区现在依然灯火通明,即使是在夜晚的沙漠里也清晰可见,徐雨菲马上动身,向那些废楼跑去,慢慢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

“好厉害,居然这么快就掌握了千禧年的计算机语言。”

“她没准真的是个天才。”

在真理部的骇客中心基地车“美狄斯”号中,张灵悦正在真理部的前辈们围观之下进行着真理部的入部考试——三分钟内骇入千禧年科技学院的中央数据库并修改一组指定数据。

只见张灵悦那纤细的手指灵活地飞舞在RGB机械键盘上,发出一阵阵如同乐器演奏般的响声,屏幕上光标字里行间来来去去,一行行代码像机枪射出的子弹一样密密麻麻地打在框里,旁边的一个个安全程序一个接一个地解除。才用了不到两分钟,张灵悦就已经成功进入了数据库。

“好快,这已经接近千寻前辈的记录了!”真纪惊呼道,双手忍不住地搭在了张灵悦的肩膀上,几乎要佩服得给她揉揉肩了。

“你很有潜力嘛。”千寻凑在张灵悦旁边赞许地说:“现在,调出一个叫早濑优香的学生档案。”

“没问题。”张灵悦输了一行代码,那名学生的档案立刻出现在了屏幕中央。

“很好,现在点开体检数据……”

此时,在千禧年科技学院中央高塔的研讨会办公室里,优香正在电脑前顶着黑眼圈处理着海量还没有结束的工作,与她背对背坐在后面的是一样还在加班的诺亚。

“优香,你最近是不是在减肥呀?”

“嗯?”困得不行的优香抬了一下头。

“我觉得……最好不要光是节食和运动哦,那样的话不该减的地方也会变少哦。”诺亚把手里的平板递给优香。

“你在说什么呢?”优香接过平板一看,刚喝到嘴里的喝咖啡一口喷了出来——

自己的体检数据上,胸围一栏写了整整五个A。

“什么鬼啊!!!”

数公里外的基地车内,五人看着监控画面上气得跺脚骂街的优香笑得前仰后合。

“做得很好,灵悦,你现在就是我们真理部正式的一员了。”

老师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一脸汗颜地看着这帮熊孩子在那搞恶作剧开心的样子,心里正想着要不要回头和优香道个歉,突然间,插在他西装外套内侧口袋里的什亭之匣平板响起了提示音。

阿洛娜有重要事项要告诉自己。

跟真理部的学生们表示自己离开一会儿后,老师带着平板走出了基地车,走到停车场旁边的一个电话亭里接通了阿洛娜的通话。

“晚上好,阿洛娜。”

“抱歉这么晚了还打扰您,老师,虽然不是什么特别紧急的事情,但阿洛娜觉得有必要去调查一下。”平板里传来了稚嫩的童声,这是什亭之匣的系统管理员阿洛娜的声音。

“没关系,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在学生名册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没有任何信息的学生,现在正在阿拜多斯的沙漠里移动着,离英才一中的位置不远。”

“阿拜多斯?难道说是梦吗!”老师惊讶地问。

“不是,梦同学的档案是能找到的,所有学生只要在基沃托斯入学过,哪怕毕业了学生档案也都会留在数据库的……”阿洛娜解释道。

“也就是说,是个没有登记过的新生?”

“是的,而且按照她的行动轨迹来看,她很有可已经能在沙漠里迷路了!”

“什么,那我得赶快找到她!”

这时候,电话亭外面传来了汽车喇叭的声音。

停在外面的是一辆沙金色的天际线R-34跑车,后翼子板上还依稀可见已经褪色了的黑色“阿拜多斯高等学院汽车运动部”字样的喷绘,而坐在驾驶座上的人是——小鸟游星野?

“嗨,晚上好呀老师~”星野挥挥手打了个招呼:“虽然不想乱动前辈们遗留下来的东西,但是事态紧急,就只好先借用一下啦~”

老师赶快跑到副驾驶一侧坐进去系上安全带:“真是谢谢你了,星野,我感觉我们要调查的可能是同一件事!”

“诶~那就巧了呢,大叔我也是第一个想到要来找老师的呢~”星野的座位调到了最前面,枪和盾牌靠在后排座位上,她挂上档语气突然有精神地说:“坐稳了老师,这孩子可是有点快的!”

“放心去开吧,我已经和康娜说明情况了,现在从这里最近的匝道到阿拜多斯沙漠的高速公路全都没有限速了!”

“那么,就出发吧——”

轮胎发出尖叫,发动机轰鸣,排气管中喷出火光,沙金色的R-34如离弦之箭般冲上了高速公路。而瓦尔基里警察学院的学生们也只能在测速摄像头上看着它跑出400公里以上的速度被按着不能出警。

……

回到阿拜多斯的沙漠里,徐雨菲正在一大堆废弃建筑物中转来转去,已经迷路了差不多有六个小时了。

这里看上去曾经是一个城市,但是多年以来的风沙肆虐已经让这里变成了一片废墟,几乎没有任何标志性的建筑可以用作参考,无论走到哪里好像都是一样的。而徐雨菲又没有电子设备可以导航,只能一遍遍地走……

已经走了不知道多久了。

这些高大的废墟,挡住了远处的市区,既没法向前进,也没法走回去。徐雨菲后悔自己什么也没了解过就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他们学生一直都被关在学校里,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更何况这里还是人类完全不了解的异世界……

徐雨菲感觉到自己的喉咙仿佛正在冒火。关于沙漠,她只在地理课上听到过沙漠几乎没有水,只在历史课上了解过探险家在沙漠里死于干渴,但却从来没有想象过那是什么样的感觉。这一刻,她才明白了慢慢被蒸干身体里的水分是如此痛苦的感觉……

怎么办,我不想死……徐雨菲想要哭出来,可布满血丝的干燥的双眼已经挤不出一滴泪水。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留在教室里的那一页漫画,还没有画完,班上的同学还在等着自己的新作,宿舍里的舍友还准备了偷偷珍藏的泡面等自己回去……

原来,这就是……死?

就这样,慢慢地,和自己日常生活中所熟悉的一切永别,再也看不到、听不到……

“哎,这位同学,你迷路了吗?”

徐雨菲意识模糊地点了点头,仿佛看见了一个人影,是个女生,看上去比自己年长一些,她抓住了自己的手,好像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

“我带你离开这里,这么晚了在沙漠里一个人乱跑可是很危险的!”那女生带着徐雨菲,朝某处走去,徐雨菲不知道她是什么人,身上又没有力气,便跟着她迈起了虚弱的脚步……

或许,是来带我离开这个世界的吧……

徐雨菲想着想着,闭上了眼睛。

……

徐雨菲再次醒来时,只感觉到温暖的阳光照在自己的脸上,身上似乎还盖着什么。

仔细一看,是一张海蓝色的空调被,上面画着各种鱼儿欢快畅游的卡通图案。徐雨菲顿时清醒,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车的后座,那阳光来自于车窗外基沃托斯早晨初升的太阳,还有阳光下金光灿灿的城市大楼。

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和车外呼啸的风声,还有座椅上传来轮胎驶过路面的微微颤动,一切都在提醒她,她还活着。

“你醒啦。”前排座位上,一位阳光帅气仿佛来自少女漫画般的男人转过头来微笑着说,一手还递来一瓶蓝色包装的运动饮料:“喝点吧。”

“谢……谢谢!”徐雨菲接过那瓶饮料,第一次看到和自己画的二次元男角色一样帅的帅哥,她顿时脸红了起来,心跳骤然加速,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上天堂了。

“哎呀~你还真是够幸运能走出来呢~那片区域哪怕是大叔我这样经常走的老手不看导航也会迷路的哟~”坐在驾驶座上的粉色头发的女孩子说道。

徐雨菲自己也记不清了,好像是有个姐姐把自己带出了那个地方,那个姐姐的头发很长,是青色的,而且胸很大……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问道。

“徐雨菲。”

“原来你也是英才一中里出来的啊。”男人微笑着拿起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工作牌说道:“我是沙勒的老师,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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