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池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人已显出几分清明。
破屋皎月下,他直视百花仙,放慢语速,叫她看清:“仙子,还愿跟我走么?”
百花仙没有声音,眼中灼泪滚滚,却勾着嘴角,似是在笑。
她道:“愿意。”
好了。
玉清池忽觉得数百年中,万千苦难,都湮在这一句之中。
此生,再无所求。
……
玉清池东摸西撞,回他那方柴房。
这乌金钉赤手无法拔出,那便试试其他法子。
玉清池走时,撩了百花仙碎发,轻别在她耳后,道:“仙子,等我回来。”
百花仙捏了他的手,在他掌心中划道:“好。”
“我等你。”
百花仙指尖柔软,指腹碰得玉清池掌心微痒。
数百年来,并无谁对他如此小心珍重。
更无人,同百花仙一样,无论何时,来去之间,都随他心意。
玉清池双目微酸,道:“我心悦你。”
百花仙看清他说话,温缓划道:“我亦如此。”
玉清池记得,今日他从那柴屋之中被人拖出,踢到个硬物,那物件在屋中哐响两声。
约摸是个什么器具。
灵能散了七八,玉清池已瞧不见什么东西,他强记了些弯角步数,终是在膳房边上不远,摸到那处粗劣柴门。
玉清池进了屋子,弯身在地上乱摸,全然不顾地上碎屑乱木,指上又凭添几个口子。
他从屋东摸到屋中,手上一凉,终是摸到件器什儿。
玉清池先摸到柄硬斧。
此处是个柴房,工具齐全,但却只有这件常用,他手又往一边摸探,终于在个关着的器盒中,摸到把钉锤。
锤柄约摸一臂来粗,前头是锤,后边是起,玉清池摸了两把,木柄质糙,锤头并无划痕,似乎是把新锤。
玉清池心中大喜,拿了东西刚要出去,昏黑冷屋之中,忽听有人道:
“你去了哪。”
玉清池给了殷冥一个巴掌。
夜里,极响。
玉清池站在那里,手上发烫,身上发抖。
不应该的,但他未能忍住。
凌渊微顿,屋中沉了片刻,凌渊刚要开口,忽看到玉清池颈边,眼神遽而一沉,伸手过来。
玉清池见他动手,忙抱住头,衣领一紧,被人生扯得踉跄几步,他站不稳,险些跪在地上。
凌渊钳住玉清池下颚,指尖碾过唇,垂眼又见他敞开的衣襟,青紫交错。
凌渊力道太大,玉清池痛的皱眉,却听他冷声道:“九婴来过了。”
玉清池冷笑:“来过又如何?”
折腾许久,玉清池眼前近乎不见,他未看到,凌渊脸色骤然黑沉,眼中血丝延出暗红。
玉清池掂着手上东西,往凌渊身上砸,却被拧住手臂,松了手,钉锤落地。
“唔……”
玉清池要往后退,被凌渊一脚踢上腰腹,人体最柔软的部位承受暴力,玉清池闷哼一声,好似五脏六腑皆错了位,冷汗骤浮一身。
凌渊咬牙:“你去招惹他?”
凌渊说这话,看似问他,实则笃定。
并不用玉清池承认,已定了罪名。
玉清池想到百花仙被钉在地上的脚掌,一口恨意实难消咽。
“是,”玉清池是笑是嘲:“他比你差哪,我能睡你,为何不能睡他……”
“啪——”
玉量清脸上挨了巴掌,同玉清池的那下无法相论,人被掀翻在地,半晌起不来身。
凌渊磨牙:“他比我好?”
凌渊蹲下,揪住玉清池衣襟,抓住玉清池下颚,逼人正脸对他,他红着眼道:“这百年间,若不是我,蓬莱早就被屠尽,若不是我,你喜欢的物件儿,一个也都难莫要想留……”
“我费尽心思,设局迷引,你倒是贱,直接送去给他们……”
凌渊周遭气压骤降,信香溢着暴戾,让玉清池胸口窒闷,大口喘息。
“滚……”
凌渊的手往下移,扣住玉清池的脖颈:“叫我滚?”
“唔……”玉清池透不过气。
凌渊道:“你也配?”
“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清池仙君?”
玉清池推凌渊手腕,却被越圈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