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今年冬天似乎来的比往年要早，也比往年都要冷，姜染已经在办公室枯坐一下午了，一个下午，他除了喝水和上卫生间，就几乎没有挪过位置，只是手机却频繁的被他拿起，一次次摁亮，又摁灭，眼看着要过七点半了，姜染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走到落地窗边，看着已经有些黑的天和街上的行人，好几对情侣牵手走过，姜染只是默默看着，他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只是感觉心脏被一只手狠狠的揉捏，难受的他喘不上气，好半天他才终于转身走向办公室门口的衣帽架，拿过外套穿上，又带好围巾，才走回去拿桌上的手机，他关了门，转身走向电梯。

按理来说，时间早已八点过几分了，公司已经不会再有人，除了他这个副总裁和值班的门卫，但在姜染走进电梯，正要按下1F键时，远处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便听到有人喊:“等等我！等等我！”姜染立马向前一步，伸出手挡住正在闭合的电梯门，电梯门马上又打开了，一个身影快速窜了进来，姜染见那人已经进了电梯，就收回手，虽然知道他也是要去一楼，但他还是礼貌性的问道:“你去几楼？我帮你按。”那人扒拉了一下头发，说道:“一楼，谢谢。”姜染点点头，然后按下1F键，接着电梯内陷入了寂静，气氛有点尴尬。

“呃...你也是刚下班吗？”刚刚跑进电梯的那人打破了僵局，先开口道，姜染这才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人，一个比自己高一点，看着很年轻的男生，正微笑着看着他，脸颊边的梨涡看着很乖巧，头发本来喷了发胶，却由于刚刚跑步和刚刚的扒拉而散落下来不少，穿的是公司统一发放的西装，只不过有点皱，脖子上挂着的工作牌也因为刚刚的剧烈运动而被甩到了背后，“不是，我是副总裁。”说罢，姜染伸出手将他的工作牌重新拉回胸前，顺便扫了一眼他的工作牌，原来他就是林子莫，姜染想着，过了几秒，才又开口说道:“我记得公司下班时间挺早的，你怎么比我还迟。”那人尴尬的笑笑，摸了摸鼻尖，然后说自己是东西忘拿了，回去取的，姜染笑笑没说话，其实他知道，林子莫是刚毕业不久才来他们公司实习新人的，他老实，公司的老人就自然而然的把什么都丢给他做，什么取快递取外卖倒咖啡这种小事，都统统让他做，他当然撞见过，也非常反感这种人，于是他开会的时候总是旁敲侧击的警告公司里的老人注意一点，实在没效果，就把做的最过分的几个人单独叫到办公室说两句，但是他发现林子莫也不计较，只是默默接下这些任务，原来林子莫一直认为熬过实习期就好了，所以他一直对这些对他呼来喝去的老人不说什么，从来都是陪着笑，默默咽下这份苦楚。既然姜染不问，于是他也并不讲什么，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电梯再次陷入寂静。

“你是叫林子莫吧？”姜染见他不说话了，于是主动开口问话，“呃，是是，我，我是林子莫。”林子莫突然被姜染这么一问，急急忙忙回答他，有点结巴起来，姜染点点头，没再说下去。

这时电梯到了，“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姜染走了过去，侧身挡住了电梯，然后示意林子莫出去，林子莫受宠若惊的连说好几声“谢谢”，然后快速出了电梯，等到他完全出了电梯，甚至走了两步，姜染才转身出了电梯。

姜染转过身走了几步，抬头发现林子莫就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在等着他，姜染愣了愣，然后突然笑了，他也太老实巴交了，直接老实的有点...傻，别人遇到领导都恨不得把领导的马屁拍上天，好让领导记住自己，他倒好，除了自己问，多的一句也不说。

姜染一边想着，一边示意林子莫一起走，林子莫愣了愣，然后立马笑着跟了上去。

大厅有点宽阔的过分，除了一个前台，两个电梯，一套沙发，就什么都没有了，空荡荡的，走了大概三分钟左右，他们才走到门口，玻璃门是承重门，姜染因为一个下午没吃东西，又因为有点心不在焉的，所以第一次没推开，第二次正在推，林子莫就马上赶了过来，和他一起推开了门，这次换作是林子莫挡着门，姜染出去，一开始姜染不肯，让林子莫先走，但他死活不同意，一定要姜染先出去，姜染没办法，只得妥协，出去后，他下到台阶下，等着林子莫，然后提醒他有楼梯，注意安全，看着林子莫傻乎乎的笑着，姜染实在是忍不住想起记忆深处的那张脸，眼前的人和记忆里的人渐渐重合，曾经也有一个人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可惜了......

姜染回过神，发现林子莫正在说什么，“副总裁？你怎么了？你没......”姜染摇摇头，忽而又点点头，然后他看着林子莫，似乎是很随意地说:“我那儿缺一个生活助理，你想来吗？”林子莫被他这句话打了个猝不及防，愣了好半天，才连连点头，一会儿说“谢谢副总裁”，一会儿又说“我想来，我非常想来”，然后又原地转了个圈后，一把抱住了面前的人，姜染懵了一瞬间，又反应过来，安慰似的拍了拍林子莫的背，林子莫松开姜染，一边说“谢谢”，一边开心的不知所措，像一只得到了鱼的猫一样。

姜染一边笑着看他，一边招手拦了一辆出租，待到车缓缓停下，他打开后座的门，让林子莫赶紧回家，然后又嘱咐他别忘了明天来报道。

出租车缓缓开走了，姜染看着渐行渐远的出租车，直到那车变成一个黑色的小点，他这才转身去开车......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