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舫内,顾晴祯正闭目修养着,宋初同与萧景天坐在两边,大眼瞪小眼地互相审视着。
“听闻云医数月前受了重伤,这路途遥远,可别把您的身子累坏了”宋初同嘲讽地说着
“谢少主关心。我也只是闭关几月,怎么月满西楼竟沦落到如此地步,还要靠翊王的救扶”
“你!”
“都闭嘴”
顾晴祯出声出声打断了他们,两人十分“默契”地互相白了一眼。
“有人来了”
萧景天像是听到什么惊天笑话一般,不屑地问道:
“翊王不是在与我说笑吧?现在可是在水上,怎么可能会有”
话还未说完,船舱外便射进来几支飞镖,千钧一发之际她快速拔剑,从中斩断了飞向二人的暗器。惊魂未定,水下突然窜出潜伏已久的刺客,个个武功高强,身材魁梧,拿刀砍来。
“保护好自己!”
她说完便直接冲出舱外,在甲板上与他们厮杀起来。
船舫内他们二人背靠背,与其中一名刺客周旋着。
“唉!你杀过人吗?”
“我只会救死扶伤,你是想让我拿银针扎死他吗?”
“那你可别死的太早!”
宋初同刚说完,刺客就提刀砍来,二人急忙躲过,将桌子上的东西全朝他砸去。
两人配合默契,砸得那刺客头晕目眩。可突然船身一晃,他们刚平稳站好,那刺客便直接砍来。宋初同挡在前面,用尽全身力气凭双手硬接下刀刃,冲着萧景天大喊道:
“还不快走!”
燃眉之际,几枚银针飞来扎向刺客的手臂,顿时便瘫软无力地倒在地上,狼狈地哀嚎着,不久便没了气息。
“死了没?”
“没死也被你给吓死了。下次再放暗器,麻烦先通知我一声”
宋初同靠坐在船舱内,掌心裂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萧景天变戏法似的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药粉倒在他手上。
“止血的”
“……谢谢”
与此同时,顾晴祯在甲板上与三人厮杀。他们合力将一柄巨斧朝她砍去,力量之大,她无处可避只能提剑来挡。终究还是他们略胜一筹,她被压制得只能单膝跪在地上,锋刃已砍入左肩,每僵持一秒,锋刃就往更深处压去,鲜血倘下一地。
她的脸色越发苍白,唇瓣毫无血色,额上布满了汗珠。幸而小船颠簸了一下,她抓住时机,侧身一滚有了喘息的机会,低头躲过杀招,趁其不备杀了一人。
她费力站起,左肩的伤口使她疲惫不堪,只能单手提剑。两个刺客对视一眼,将手中的铁链勾向她。
白虹剑被缠住,根本施展不开,同时另一条铁链勾住受伤的左手,巨大的拉力使伤口更加深裂,她吐了几口血。
突然她将剑柄松开,左手反握住铁链,用力一扯将一人踹下水去,另外一人直接拦腰抱住她,向船身撞去,一同坠入水中。
刚入深秋,寒冷刺骨的河水沁入身体,她早已没了力气,直直沉入水底。
可身上的伤口又使她格外清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下沉却又无能为力。
“我,就这么死了?”
她自己问着自己,眼前又浮现出十二年前与兄长诀别时的场景。
“一萧一剑平生意,负尽狂名十余载”
正当她要闭上双眼时,水中又落入一人,快速向她游来。
一身玄衣,覆着面具,只露出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末了,他抓住顾晴祯的手,将她紧紧护在胸口,向上游去。
双手在触碰到的一刹那,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那一天,那一刻,那个场景】
【你如同神明般,出现在我的生命】
【在黑暗深邃的海底,你是我唯一的光明……】
……
帝京·望舒阁
国师踏着晨曦而来,在百官的注视之下登上了大殿。朝堂上也因他的出现缓和了几分,不再如前几日般腥风血雨。
“参见陛下”
“爱卿免礼。闭关半月,国师可有什么收获?”
“回禀陛下,臣夜观天象,发现了一些异样”
“哦?但说无妨”
国师呈上月行纪,解释道:
“半月前,夜星悬天,直指宫城。观得紫气东来,列星随诏,相依附于朗月。忽有霁月橫雾,银夜同耀,剑虹破空,实乃吉星高照,龙舞大观,一派祥瑞之兆”
皇帝听后,龙颜大悦,下令待翊王凯旋归来之日大摆宴席,庆贺三日。
与此同时,顾晴祯在一家农舍的床上醒了过来,肩伤已被处理好,连被染红的衣物也换下。
她刚要起身,一位豆蔻年华的少女走了进来,连忙将手里的瓷碗放下,扶她坐起。
“姐姐慢些,你的伤还未痊愈呢”
闻言她抬眸,直接掐住了女孩的脖子。
“说,谁派你来的!?”
小渔惊恐地看着她,水灵的眼睛挤满了泪珠,顾晴祯看到后略微松了松手。
“呜呜,人家好心给你上药,还给你换上干净的衣裳,怎么反过来还要被你怀疑。早知道就不信那两个哥哥的鬼话了,还说你是好人”
顾晴祯看着眼前泪如断珠的女孩儿,暂时放下戒备,说:
“别哭了,我不是有意的,只是有苦难言,姑娘别介意”
小渔一看解除了危机,立马抹尽眼泪说:
“没关系啦,海明湾好久没来人了,我一个人生活快闷死了。哦对了,那两个哥哥说你一醒就得去通知他们”
话音刚落,宋初同与萧景天便进来,说:
“小渔,你先出去吧,容我们说说话”
她刚离开,屋内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三人相顾无言。宋初同与萧景天尴尬地对视了一眼,不知如何开口。终于顾晴祯长叹一声道:
“如何发现的?”
“我们俩沿岸找你,终于在一处草丛边发现了你。为了给你疗伤,来到了附近的渔村。谁知,谁知”
宋初同盯着顾晴祯的脸色,不敢再说下去。
“谁知我在给你把脉时,发现了你竟是女儿身”
萧景天无可奈何地摊手,撇了一眼宋初同。
“所以你们就让那个姑娘给我上药?”
他们俩齐齐点头。
“多谢”
她回了一句,眼中的杀意淡了下去。
“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
“当然,翊王只是翊王”
“顾晴祯”
“什么?”二人疑惑地问着
“我的本名”
……
半晌她从屋内出来,看到了正晾晒衣服的小渔,单薄的身影与这个荒无人烟的村庄。
海明湾山青水秀,景色秀丽,仿佛一处世外桃源。父母过世的小渔一人在这里生活着,只是偶尔去一次镇上的集市。
如果没有世俗的纷争,没有血海深仇,她也向往这闲云野鹤、悠闲自得的生活,可她是翊王。
小渔将洗净的衣服递给顾晴祯,开心地跑去厨房,做着晚饭。
“姐姐你等着,我给你炖只大母鸡好好补补!”
夕阳下,农舍院落中炊烟袅袅,和谐悠远。没几秒,小渔便被鸡啄着在满院乱跑,大声呼喊着:
“哎呀呀!哎呀呀!别啄我了!……”
她一个不留神就撞上面前那人。他单手拎起母鸡,递给小渔。
“哇!景天哥好厉害!”
说完提上鸡就跑去厨房。萧景天走到顾晴祯旁边,问道:
“何时启程?”
“明日”
“那她呢,把小渔一个人留在这儿?”
这时宋初同收到飞鸽传信,看到内容后把信交给了她。半晌她读完信后撕毁内容,冷漠地说:
“把她带上。那些人是冲我来的,我们走后他们定会查到这儿,小渔怕是有危险”
她按着伤口,遥望帝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