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东宫
太子赵景弘坐在书案旁,将今日习得的诗文誉写了一遍后,长叹一声,放下纸笔。
“夫子,翊王他这一去六日有余了,为何连封书信都未曾送来?”他着急地看向站在一旁的道人。
“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放心,她的路还很长。”
“也不知父皇为何非要派他去,满朝文武,又不是只他一人……”
那道人深呼一口气,平静的说:
“陛下这是在考验你,同时也是提防她。翊王这一走,朝中各方势力就猛然翻腾,且不说你那几个弟弟如何与大臣勾结营私,单是那几个异姓王就按捺不住,一连几日派人刺杀。”
“你当真以为你父皇就什么也不知道?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在争权中立于不败之地的继承者,不是优柔寡断的玉立公子。皇帝的宝座是冰冷的,能坐上去的必须比他更冰冷。”
赵景弘若有所思的听着,并没有表露出惊讶的表情,他已经十六岁了,不是什么都不懂了。皇权争夺历来都是残酷的,手足相残,最后斗得你死我活,而且他那几个弟弟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那为什么还要提防他呢?”
“如今翊王是站在你这边,未免以后也是。帝位是危险却极具诱惑力的,除翊王外,其他异姓王都有封地被分散在各地,这不是忌惮又是什么?一方面打着辅佐殿下的称号,赐她金银府宇,另一方面又把她困在帝京,暗中派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赵景弘震惊的看向道人,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为何他不曾告诉我?”
“翊王比你想象的还要心酸,还要坚定。她的路还很长……”
东宫陷入无尽的沉默……
月黑夜风高,杀人越货时。
城东一处毫不起眼的木屋中点着几盏油灯,屋内铺陈着几张桌子,上面摆放着各种菜肴。
墙边挂着几种兵器,院落中各扇门都齐齐开着,只有一人坐在屋内正中央漫不经心正地把玩着酒杯。仔细看却发现那人正是在船舫密谋商议的其中一人。
顾晴祯怀抱佩剑,目光瞟向那人,跨入屋中,盘腿坐在地上。
“哟,这是为我准备的‘鸿门宴’呀!”
“翊王殿下好胆量,单枪匹马就敢闯来,在下佩服。这第一杯酒,我先敬你。”
说完那人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顾晴祯将剑放在桌面上,夹起菜肴吃了起来。突然那人将手中的酒杯飞快的扔向她,刚好掠过她的发梢,重重地砸在墙面上。而她却依然不为所动,将酒一饮而尽,放下了筷子。
“淡若清风,冷若冰霜,不愧是翊王。”
“看来你们比我想象的要聪明,说,背后之人还有谁,我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那人激动地拍了拍手,大声说道:
“哈哈哈,翊王好大的口气!你能先活着再说吧!”
说完屋内顿时站满了一群彪形大汉,手持砍刀,气势汹汹的盯着她。
“看来是谈不成了。”
霎时她把桌子直接掀翻,就在众人寻找她时,一把银剑直接飞出,刺中一些人。
她翻身一跃,踢向来者的腹部,一手抓住一人的胳膊,另一只手砍向脖子。一大汉手持斧头朝她砍来,她将手中的银剑往天上一扔,借势腾空而起,在空中拿起剑,划出一道弧线,在众人未反应过来时,斩断了他们的脖子。
忽然空中飞来两把回旋弯刀,她猝不及防被划住了肩膀,顿时裂出两道血口,染红了她的衿衣。
“聪明,用他们来拖住我,你坐收渔翁之利,只可惜还差了点。”
她捡起掉落的银剑,撑在地上。
“翊王殿下,你不该多管闲事的。”
弯刀绕了一圈正好回到他手中,上面还残存着血液。
“是吗?”
她重新提剑 呼出一口寒气。站立之处竟结出一层层银霜,猛然向前刺去,俯身躲过利刃,灵活的穿梭在众人之中,只能看到耀眼的银光。
“什么!?怎么可能?你明明已经受了重伤!”
刀剑飞快,她势如破竹,所向披靡。
晓风残月,夜悬银光,棱棱霜气。
银剑砍向弯刀,发出激烈的声响。面面相觑,只能看见那人惊恐的面庞。身上的伤口愈加深裂,可她仍不在意,被撞在墙上,裂纹深邃。
“死吧!”
她不顾剑伤,蓄力将弯刀压下他的脖子,用他的刀解决了他。
周围人都被她的气势所震撼,将刀刃都对着她,不敢向前一步。
“主谋者现已授首,不退者,死!”
说罢直直穿过众人,接过一人手中的明火,扔向堆在一旁的木箱。姗姗来迟的官兵将他们捉拿,带走了赃物。
门内火光冲天,门外寒风凛冽,映照之下,她的目光坚定,身影单薄。
早在屋外驾着马车等候许久的宋初同也被这般场景所震撼,他呆呆地望着顾晴祯,说不出半句话。
“走吧”
刚说完她的身体便摇晃了几下,拦住了想要上来扶着的那人,回头望了一眼便坐上马车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颠簸的路途让她很快便昏睡过去,伤口依然在往外渗血。
宋初同只能扬起马鞭,再快,再快!
西楼客栈中,她踉跄地跌进屋中,差点摔在地上,幸好宋初同抓住了她的手腕。
“殿下,你的伤势太重了,必须请大夫来”
说罢正要吩咐,结果她直接甩开了他的手,说:
“出去”
“可你!”
“出去!!!”
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将他推出屋外后,她最终跌坐在地上,抓起一把绷带就往伤口处缠,将血红的衿衣换下,继而又穿上一件玄色云衫,极力掩盖伤口。
宋初同一直焦急地守在门外,直到一炷香后她才出来。只见她面容憔悴,两唇发白,额上还有一层密密的汗珠。
“备马,去典狱司”
“可你的伤势”
“无碍,抓紧审查,也好早日结案归京”她不顾宋初同的劝阻毅然离开。
“真是不要命了!”
他气愤的喊道,也跟上她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