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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巷的四野是无尽的荒芜,陈天润行至巷口,有一种回到熟稳怀抱的感觉。
相连的十指渗出密密的汗珠,也许是因为肢体的相接,左航竟对这片原本与他毫无干系的土地生出如此厚重的情愫。
陈天润主动放开左航的手,一头扎进山城綦江缱绻的浪漫气息中,不愿离去,不愿醒来。
“左航,陈天润!”
两人同时循声望去,朱志鑫坐在水仙花田里的凉亭里给两人正招手。
陈天润走过去,苏新皓就坐在朱志鑫的对面,起身给他一个拥抱。
九月,一亩秋水仙开得烂漫。苏新皓看着片片压抑的紫色呆滞地微笑着。他给陈天润和左航斟满茶水,对饮一泓秋日的瑟缩和冷冽。
山城多雨,因此看向爱人的眼睛是缠绵的。山城多雨;因此苏新皓的生命中多了几分有关生计的顾虑。
秋水仙开在地中海沿岸,喜热喜光不喜水。而偏偏重庆多雨,过于潮湿的天气会使花药发霉,也会泡坏花朵的根。
这些都是在苏新皓种满一亩花田后才知道的。母亲早逝,父亲多病,被促销的人慌慌张张塞给一大袋种子时,儿时的他压根没有任何分辨的能力,只是机械性重复地播种、填埋、再浇水。
当他得知綦江不适合种秋水仙时,他对着一亩刚冒新芽的花田缄默不语,依旧假装毫不知情的样子,依旧每日耕耘,再收获。
也许重庆本不是它该扎根的地方,但苏新皓用爱灌养它们,给了不可能一次重生的机会。
也许,他们本没有命中注定要相见的爱人,只是他们用爱富庶了自己的余生。
“阿润恢复得怎么样了?”苏新皓向陈天润投去关爱的眼光,就像很多很多年前一样,将自己最疼爱的弟弟护在自己的翅膀下,遍体鳞伤的自己也偏要舔舐幼小者的羽毛。
陈天润对苏新皓突如其来的疑问问得有点蒙,随后反应过来苏新皓说的是自己背上的伤疤。
他笑着说:“没多大事,你不说我还都忘了呢。”
切,没多大事。左航看他趋于伪装的微笑,几自回忆着当时陈天润背上可怖而又惨不忍睹的血肉模糊,大片大片的疼痛感和恐惧感刺激着神经。
左航这一辈子都有愧于他。
“那查清是谁干的了吗?”苏新浩一脸急切,看着陈天润低着头,只是默不作声。
“没有。”左航望着一亩绛紫,长久的平静逼出泪眼酸涩。一个多月了,他们仍不知道是谁纵的火。
“算了。”秋风瑟瑟,凌乱了陈天润的头发。花海漫涣醉人的芬芳,陈天润眼神失焦,自顾自地说:“算了吧,现在再追究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怎么就没有意义了?”左航眉头紧壁,端着的茶水不慎酒出,“你原谅他了我还不原谅呢!凭什么让恶人一天天为非作歹!
“你怎么能确定是人为造成的?”陈天润反问道,“重庆多山火,石巷又正好在山脚下,怎么不可能是自然原因呢?”
“那凭什么只有我妈的灵堂着火,而旁边的房子安然无恙呢?“左航愤懑不公,为陈天润也为自己的遭遇感到抱歉。
“没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