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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戈多

若愛埋葬于紫羅蘭上

·「百年孤独」的一个小后续

·时间线匿踪绿失忆之后,格丽普斯做出的第二个选择。

·全文 4k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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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庄园里的桌子很小,好在能摆在小小桌面上的东西也很少:木制的一把短刀、某年某月记录后辈功勋的报纸、找医生小姐借却没来得及还的钢笔和一副反扣在桌面上的相框。

如果有机会在平行时空相遇时,她要一件件展示给只能只手攥着合照的过去的自己看,要笑她,我有的这么这么多,你都没有吧?再故作失落,可吃亏的倒是我,我有的你都会有的,倒是你丢掉的我真的再也找回不来啦。

他想到吃亏的事实本是自己求之不得的。他向来只恨堕落论涂不白自己的回忆,反倒沾上了叛徒的人情买卖。他不得不承认曾踏过的森森白骨是他的杰作,他不得不承认,明明相处的日子屈指可数,却如同被抛弃过一次便死咬主人衣角紧

跟不离的流浪犬——这样的奈布萨贝达,被弃为碎得更彻底的残次品,也是她的杰作。

他想到这不是他的错。显然匿踪绿的脑子里什么也塞不进去, 不知道穷追猛打比不上欲情故纵,所有感情里都忌讳恃宠而骄。受害者不是只有匿踪绿一人而已,加害者同样也是受害者。她束缚匿踪绿,匿踪绿也桎梏她,梦魇的祸犬龇牙咧嘴,说格丽普斯你逃不掉,你的罪赎不完债也还不尽。这不是他自己的错。

梦魇终于知道不是他的错,主动从他的梦中消失殆尽。

奈布萨贝达失忆了。

像是韩剧导演有意报复不看韩剧的杀手先生,匿踪绿毫无浪漫色彩的人生,被加上一笔最俗气的油墨,像是花掉的小丑妆面。格丽普斯真觉得好笑,笑出不来。

她也是“引路人”的一份子,人人都知道引路人里都是装满顶好的人。好人遇到坏事理应遗憾,要在心里难受,像学生写信件作文的开头:我非常遗憾听到这个糟糕的消息,匿踪绿作为我的......卡了半天,作为什么?后辈?爱人?朋友?棋子?心里的好人尴尬得要命,流利的演讲里忘记最简单的一个词,只好作罢了,过去刚接到小孩的自己便幸灾乐祸地笑。

以前好人就说,敷衍匿踪绿是没有必要的,他是她生命里的过客之一,没必要给个明确定位,拒绝他不需要敷衍。挂断的电话会自己重新接通,受伤的小狗会自己舔舐伤口,而足够烦人的过客也能凭努力挤进他糟糕透顶的人生。

可是没想到好人总是坏人来做,像没想到电话会占线,小狗会摘下项圈,而她不再需要按下挂断键,攥在手里的缰绳再也拴不住任何一颗心。

奈布萨贝达真正成为过客时她又该作何反应?谢谢惠顾吗?

“匿踪绿失忆了,你知道吧?”她想到撞上刺客的时候,兄长大人脚步匆匆,不像有闲心陪她开玩笑,但她知道他会停下来。

“我知道。我很遗憾。”打好的腹词她干瘪地念。

刺客眼睛一眯咂了嘴,手指惯性往口袋摸烟,摸了一半又缩回来,眉头皱起来:“那他人呢?你知道吗?”

“......什么?”

“匿踪不在医院好好呆着,出来乱跑,不让人省心这点倒是没忘。总之你也找找吧,”刺客顿了顿,伸手压兜帽的边缘, “虽然不想承认,但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也只有你能找得到他。”

格丽普斯听见心里的小人隐蔽地雀跃,她眨眼睛,摊开手来不屑的摇头:“你们雇佣兵求人办事就是这样的态度吗?真失礼啊。”

“哈。掠影,你搞错了,是我在帮你忙。”刺客冷冷地笑。

格丽普斯难得闭嘴,她恨刺客聪明得不是时候,陈述句里的语气词不好听,是佣兵们占上风嘲讽时的惯用语法。她没法反驳。匿踪的失忆是糟糕的事情吗?不是的,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都是受益人。除了她。可是匿踪绿什么时候会除了她?

“那就说说吧?怎么回事?”格丽普斯作举手投降状,在心里默默给匿踪绿记了个过。

“大体没忘干净,虽说名字不记得谁也不认识,倒记得昏迷时脑子里重复同一画面,什么庄园后院的树林和黑色的人影,谁知道他描述的是什么。从我们这得不到答案,多半自己凭着印象找那地方去了。”

“......谁也不认识?”格丽普斯看样子好像要漱漱落泪了。

“拜托,听见掠影这脑残名字他用迷茫的眼神瞪着我们的时候全佣兵都感动得哭了。”

原来如此。除了她本人什么都不记得,匿踪绿记得两人相遇的那片森林,记得两人相遇时的地点。只是除了她什么都记得,在所有布景里唯独挖去她格丽普斯。“即使死亡也无法忘却”,真有你的。

格丽普斯边走边看落日融金,像私奔的爱情,只有夕阳前郁郁葱葱的树林煞风景。思绪飘来飘去,想到自己现在的小桌子,想到以前手上的血,想到刚刚在门口和刺客的对话,想一切和此情此景有关者,偏偏除去他匿踪绿本人,格丽普斯也觉得自己幼稚鬼。

她的脚步比思想沉重,毕竟这次不是她悠哉,坐在那老树根上等小狗气喘吁吁奔她而来,风一刮把角色一互换,格丽普斯才发现自己从前真的好威风。更难办的是,匿踪绿没有等在那里要怎么办?虽然不可能啦,板上钉钉的事......只怪又要想到青雅白,想到格丽普斯不是医生小姐,不会耐心的一处处找病人的伤口,风筝线会断,万一钉子也会松呢?心脏直往下落砸在骨上,格丽普斯还奇怪这重响匿踪绿怎么会听不见。

为什么不应我?

这会儿倒是忘了她也总是不应他。

她走走,脚底树叶沙沙声作伴,刚要训斥小孩失忆也不是警惕性降低的借口,暮色里咻出一道影,裹着布的军刀就先撞进她的眼间。

格丽普斯喉咙一紧,却只笑着看军刀冲自己而来,用尽全力一脚踢断了那把刀的刃,又是一掌拍下了匿踪绿的手腕,让孩子不受控地前倾,随即抬起膝盖对着孩子的肚子顶出去,看匿踪绿吃痛的跪在地上,她在心里夸自己教导有方,五脏

六腑又放回原处,心跳声打着节拍。

“嗨。”她好心情地朝蹲成一小团的奈布萨贝达打招呼。

匿踪绿把脑袋别开,继续和树桩瞪眼,好像格丽普斯刚刚那声嗨是说给树桩听的。显而易见树桩上空空如也,也没有翘着腿的黑衣姑娘。

“嗨。”格丽普斯黑披风下摆一扬,自顾自在他身边蹲下, 顺着他的视线看那截老树根,“你在干嘛?”

“你很强,从反应力还是力量来看都很强。”对方冷不丁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很强吧?谢谢你。”格丽普斯顿了顿才明白他在说刚刚那一下。尴尬的沉默里,她叼着从刺客披风口袋里顺来的烟,背风燃上星火,烟圈往直往匿踪绿耳朵里钻。

匿踪绿猝不及防呛了烟,撕心裂肺咳了半天,格丽普斯的整颗肺都跟着颤,却丝毫没有灭烟的自觉。格丽普斯很少抽烟, 这次却是好像要报复孩子一样,他不得不直起膝盖站上风口, 居高临下瞪着陌生人,眼神像要屠杀格丽普斯。猎物却毫不自知,学他盯着树桩,直等到灼灼视线要帮她迎风点烟,她才贱兮兮地抬眼:“怎么?这里没有禁烟标志啊,我特意来这里抽烟的,难不成你不是吗?”

树林里没有禁烟标志也该知道禁烟吧,匿踪绿懒得反驳:“不是。在等人。”

“等谁?”

“与你无关。”

“说说看?如果我刚好认识也可以帮帮你哦。”

树林,黑影,奔跑的自己。我在等谁?还是谁在等我?匿踪绿绞尽脑汁,拼图被抠去最重要的一块,突兀的空白压迫着神经。

“......我不记得。”

“不记得?”格丽普斯一嗤笑,匿踪绿立刻用眼神刺她的脸, 多半这会才恨起自己不够强,害自己不能手撕这自以为是的女人。

“好吧,好吧。不记得要等谁,那你等她干嘛?”

“你问题太多了。”

“我看出你想和我聊,等得太无聊了吧??你要等的人不守时还真是个混蛋。”格丽普斯脸不红心不跳地骂着自己,匿踪绿心里犯嘀咕,不知道是这人信口胡诌还是自己的确需要谈心,犹豫之后居然接上她的话茬。

“等他来告诉我。她是谁,我是谁,我等她去做什么。......我其实都不记得。”

“你不记得,怎么知道她会不会记得你,又怎么知道她会不会来?”

“当然会记得,她也当然会来。因为这是她答应我的,唯独这件事我记得。”

我才没答应,倒是你答应我的,你也没记得。格丽普斯想说, 忍住了,从前在孩子面前说得顺溜的嘲讽也一概哽在喉头,最不该愧疚之处生出几分自责来。她把烟掐灭在土里,火星也跟着熄灭,她站起身来,好不容易捋顺舌头:“为什么不觉得是我呢?你在等的人。”

“显而易见,你没有我要的答案。”匿踪绿冷哼一声。

“那我猜她不会来了。”

“因为她也没有答案。”

因为她也没有答案。无论是兴起承诺的引路人,还是如今披着羊皮的狼,都没有答案。格丽普斯是谁,匿踪绿是谁,他们要去做什么,他们都没有答案。

格丽普斯以前想了好多次,自己干嘛要遭这罪,她找出理由,说不准是真的想体验生活,接任下一代引路人,给自己的名声洗洗白。所以要为垂名千古压上被小狗叨扰一生的代价。 再说不准,也许没有那么多深明大义,可匿踪绿却永远不懂 承诺的价值在于遗忘。

“......你懂什么,她会来的。”匿踪绿闷了一会,还是老样子,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但不再理直气壮,看起来像是在说服自己。

格丽普斯听见过去的自己在自己的心脏里叫嚣,怨她丢死人,虚活这二十几年,情啊爱啊薄着脸皮依然说不出,四个字的谎话现在也鱼刺似的卡在喉咙里,只有解剖自己最不手下留情。

我不想再骗你。她解释说。人的本能是追逐从她身边飞走的东西,却逃避追逐她的东西。这不是我的错,但更不会是他的错。看着垂着脑袋的匿踪绿,格丽普斯暗自比量,他只是比其他佣兵更瘦,有自己同场的比赛中眼神更凶些,其余看来不比同龄人特殊:喜欢吃甜品,不喜欢上药,他会和他的哥哥有再平常不过的生活。

格丽普斯的大脑将周身的背景碎成拼图重新组合,如果没人要背负英雄罪名,没人要逃避过去,也没人要扒筋剥皮成为谁的那块玉,只是在庄园里,森林中,或者楼梯口,他们不小心撞了满怀,像每个普通人邂逅错过的故人一样,那么会怎么样?格丽普斯忽然不知所谓地笑了。

“......你饿了吗?想不想跟我吃点蛋糕再等你的戈多小姐?”

“......什么小姐?”

“我在说你最爱吃的小蛋糕啊,不要规避我的话。”

匿踪绿有些猝不及防,眉间阴云还没消散,沉在意义主义的命题里猛然被剥离而出,砸了满脑子奶油,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得瞪着格丽普斯。

掠影好像喜欢被瞪,从善如流地迎着他的视线,弯着眼睛笑,这笑看得没反应过来的匿踪绿又一阵恍惚,突兀地想起来祈祷,他在等的人万一是他命里的红颜祸水,只求脸蛋不要像这人的一样妖孽得不讲道理。

怪不得匿踪绿,几年前的孩子把信仰和欲望混成多夫林酒,几瓶入喉整夜不醒,醉得毫无自觉。一碗醒酒汤下去,谁知道重蹈覆辙与否的主导权仍然转不到他手上,在与掠影的博弈中,只需一眼的蝴蝶效应,匿踪绿就注定败北。

“谁会认真听你这自大的人说话……但先吃点再等......也无妨。”

如果没人要背负英雄罪名,没人要逃避过去,也没人要扒筋剥皮成为谁的那块玉,那么他们会一起吃蛋糕、一起散步, 会牵手、拥抱,接吻时会闭上眼睛,格丽普斯会对他说没关系呀,我们可以一起寻找答案,而匿踪绿会看着她,嘴角幅度很小地翘,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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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天朔一方。

2023.7.28

424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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