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秦国篇（五）

这顿饭吃得楚夫人心不在焉，虽然洛梓珩一直站在秦王身后，但楚夫人总觉得秦王对她太过关注。

明明臣妾是大王的妃嫔啊……

晚膳之后，楚夫人对洛梓珩说：“臣妾还有话需要对大王说，可否先请姑娘离开？”

洛梓珩看了秦王一眼，秦王说：“你在门外等候。”

不知道楚夫人和秦王说了什么，最后走出来的人是楚夫人，“劳烦姑娘在这里等了，大王今日决定在我这里休息，姑娘可以回去了。”

虽然我也想，但是我做不到。洛梓珩的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又被咽回去了。

算了，想来也是那些事，可惜听觉太敏锐，我还是封闭感官比较好，不想听到太尴尬的事。

她一个人抱着剑守在殿外，无聊之际又想到了王太后赵姬。“对了，你们在太后那边留意到什么动静了吗？”

“太后不久就要离开咸阳了，不过我们发现她和两个人关系很亲密，一个是相国，另一个，好像叫嫪毐。”

“听说嫪毐以前是太后的男宠，后来被封为长信侯。”

洛梓珩掐指一算，发现这个嫪毐还隐藏了秘密，可惜涉及到秦王的事就看不清了。“你们盯紧嫪毐的动向，及时向我汇报。”

皓月当空，偶尔有几只鸟飞过。靠在墙上迷迷糊糊的时候，洛梓珩心想，不知道小九和子房怎么样？信有没有送到紫兰轩呢？我好像忘记给子房写信了，明天得拜托盖先生一次。

门“滋啦”一声打开，洛梓珩猛地坐起来一看，秦王已经穿好外衣出来了。“王上，这是？”

“回寝宫。”

“可是楚夫人刚才说，王上要在这里过夜。”

“不用，天就要亮了，回寝宫就好。”

看到两人远去的背影，楚夫人心里有着落寞。刚才不小心说错了话，突然惹大王不高兴，就直接起身离开了。

第二天下午，三人在练武场练剑的时候，洛梓珩找到盖聂，“盖先生，你能不能帮忙把信寄到小圣贤庄？”

“好。”

“王上。”有一个宫人急匆匆走过来，对秦王耳语了几句，秦王的脸色就很难看。原来是兰夫人不甘心自己被关禁闭，在宫殿里摔东西，宫人们无奈，只能跑来告诉秦王。

如今没有王后，后宫一切事务都暂时交给楚夫人打理，楚夫人性格没有那么强势，有时候还得让秦王处理嫔妃的事。

后宫还是需要一个代理人的，秦王想到了一个最佳人选。“珩儿，你过来。”

“王上有什么吩咐？”

“寡人的后宫需要有人管理，这个任务很适合你。”

好家伙，秦王这是逮着她一个人薅啊，从她到咸阳宫开始，已经身兼数职了，现在还要加一个管理后宫的责任。她倒是想支楞起来，可是之前被妖魔阴了一把，还没有完全恢复。

洛梓珩沉默很久，都没有吭声。秦王以为她不愿意，想想也是，跟在自己身边两个月，洛梓珩的职务比她在韩国的职务还要多。管理后宫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她不愿意也很正常。

“可是王上，我现在还不能离开你的身边，打理后宫怕是有些难度。嫔妃也没有见过我，恐怕不会听从。眼下太后离宫，后宫之事还是交给王上的后妃处理吧。”

盖聂也加入了劝说：“王上，在外人眼里姑娘属于蒙氏一族，但姑娘并非嫔妃，此举恐怕会被认为是僭越。除非王上将其视作嫔妃，那么管理后宫就是名正言顺之举。”

“传令，兰夫人举止有失，降为少使，罚俸三月。”

洛梓珩突然在那一刻感觉到了一种深沉的悲伤。她知道凡人和自己是不一样的，他们不能呼风唤雨，不能有很长的寿命，也不能上天入地。但在其他方面，或许会有相似处吧？可是这么久以来的游历，完全不同于她的想法。

女性不能出现在朝堂，也不能出现在军队里，国君的嫔妃只能在后宫，还要为了见到大王而绞尽脑汁。但如果触怒国君，还会被惩罚。她想了很久才想出来一个比较确切的描述：这里的女性得依附男子。兰夫人一事让她的感受尤为突出。

虽然兰夫人之前不待见她，但是洛梓珩相信，兰夫人本心不坏。她想要见一次兰夫人。

当天晚上，洛梓珩忍着胸口的痛楚离开了秦王的寝宫。她刚离开寝宫，秦王就起身了。实际上，在洛梓珩起身的时候，秦王就已经醒了，手臂上的花纹开始发热，这还是回到咸阳宫以后头一次出现。嬴政很想知道，洛梓珩宁愿自己痛苦也要深夜离开寝宫，是为了什么？

嬴政走到门口，唤来了宫人。“你们跟在珩儿身后，寡人要知道她究竟去了何处，见了什么人。务必事无巨细向我汇报，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有小家伙们的提醒，她顺着路线找到了兰夫人的宫殿。因为深夜，里面静悄悄的。只有一个女使在门口打盹守夜。

洛梓珩走上去，却惊动了睡觉的女使。“谁！”

“抱歉，是我，我叫洛梓珩。”

女使一见到她就没好脸色，“整个后宫谁不知道姑娘是大王身边的红人，我家少使就是因为你，被王上责罚。如今你又来这里做什么？看我家主人的笑话吗？”

洛梓珩忍着身上的疼痛，解释说：“你误会了，我只是想看看她……王上的选择，我干涉不了。”

“不必，姑娘还是回去吧。”

“小葵，谁允许你这样说话的？”房门打开了，兰少使从里面走出来。此时的洛梓珩并没有戴面具，所以兰少使看到洛梓珩的容貌时，也忍不住惊艳。

难怪大王会把她带在身边，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的。

“见过兰少使，因为我的缘故，让您被王上责罚……”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嫉妒大王宠信你。可是现在看来，大王宠信你，也是应当的。”

兰少使走到洛梓珩身边说：“你的模样，连我都忍不住心动，更何况是大王呢？”

“少使，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你能向大王求情吗？”

蹲在不远处偷听的宫人急匆匆地跑回去禀报嬴政。“她去找了兰少使？”

“是的，王上，洛姑娘直接去了兰少使的宫殿。少使还夸姑娘好看呢。”

真是奇怪的人，嬴政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