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二）

某块芦苇荡旁边，两个瘦弱的身影窸窸窣窣，他们看着泥地里的人，眼里充满了不知名的渴望，不停地咬着嘴。

“看起来刚死没多久，”其中一个人舔舔牙口，搓搓手，想把那尸体捞着。

“是啊，这时候有的吃的，总比捞烂肉吃强。”另一个人怂恿着，自己却不上前。

“去！我们找点木棍子给他捞捞。吃不上这口也得死！”

“好好好！”

两人人你拖我扯，总算把那口泥拖出来了，他们哪还顾得上许多，兴奋地将那口拖到干燥的地方，支了锅，弄上火，把人棒在树上，用刀割了块大腿肉下来，刀很快。他们急忙将肉煮下锅，还没熟就已经喝了许多。

腿上已经见了白骨，血一滴一滴一滴得挂着流，那两人见肉还是少了，于是想将那一条腿都卸下来当储备粮，猛地一刀，腿骨断了一半，肉也开始耷拉着。

“艹！”我被痛到惊醒，见自己被五花大绑，一腿已废，真痛啊。

我用手劲出掌挣脱了绳子，本来就面目全非，加上血流不止，更像极了恶鬼，那两人被吓得慌不择路抱着锅跑了。

我靠着树，看着自己那半截腿，扯下一块布来，真是时也，命也！呵呵，上天不亡我崔蕤！只是这血流得快，再过一两个时辰，恐怕我也是那两牲口的锅底肉。

我抓起地上的短木棍，杵着地一步一步地爬向那处粘稠的泥巴，眼前眩晕朦胧，我抓扣着自己腿上的烂肉，逼自己清醒，然后抠起一块泥巴往自己的那腿处涂抹，裹了一寸厚，包上布。又舀了泥水喝，总算清醒了许多。

南方大涝，如今尸横遍野，自然找不到什么活计，并且少主势力在南方盘根错节，还是北上寻出路罢。

我收拾好刀口，背在背上，拄着那潮湿的木棍，一步一步往林子深处探去，这里虽然被江水冲刷得失去了原貌，但依稀可见当初模样，看来是飘到莲花村下游的泸州边境了。

这处四面环山，水系发达，倒是不失为一处养伤之地。

我谨慎地边拐边观察四周，警惕那些疯子来给我一刀，毕竟泸州边境也是受灾重地。

我观察到这里土质疏松，仅有一峰岩层坚实，可惜绝巘峭壁，难得攀爬。

大雨倾盆，已经是傍晚，四周野兽的嘶吼时刻惊醒我迷蒙的神经。

“一处碎花见，半点蝴蝶飞～”

一细长女声忽远忽近地环绕周围，伴随着箫声，刺痛我紧张的神经。

我心头一悸，双腿无力地颤动，手上紧握着木棍，脸色苍白。

是罗刹天崔娆和她的情人崔风，果然，少主是要斩草除根。

萧声如鼓点一样越来越近，那刮肉一样的声调直让我心头发麻。

一人影从树上飞快落下，手中的罗伞发落万种箭刺直逼我面门，我以内功起势，退避一旁，可眼前却越发昏暗，我强撑着一口气扯下背上的刀，脚步却不自觉踉跄，我可不能栽在这里，少主深不可测，活着回去定是生不如死。

那女子眼看就要杀到跟前，一把罗刹伞，进可刺敌，退可防刀剑，我支撑不住，单膝跪地，正好避过一记。

我猛得起刀，用尽力气将那伞从中折断，她冷漠地抛开断伞，抽出伞骨剑向我心口刺下，我一手飞速接住剑锋，一手拿刀断她下盘，她迅速回旋，我未伤到她分毫，反而使剑往心口进了一寸。

看来天不遂人愿，我双手握住剑锋，自己猛然刺偏一侧，然后利用惯性将刀刺了出去，

“啪！”

我的刀被暗器劈断，她火速将剑拔出，精准刺入我的心口，我失去了意识，只是闻到了血还有土的味道。

“哥～他死了～”女人用舌头舔了舔剑上的血，“可是少主要活的呢～”

“……”男人探了探地上人的鼻息，“娆，这次有点过了。”

他手中拿着玉萧，长身玉立。居然有点翩翩公子的气息，但眉眼间的杀戾之气难以掩盖。

“哥～”女人娇嗔着，靠在他肩上。

“他没有死。”男人声音冷漠，但却松了口。“我们回去，这边自有人收拾。”

说罢揽起女人的纤腰，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