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芜媛给余晟津发了一条微信,说自己在机场。
今天是三月十七号,法国时间上午六点。
余晟津几乎是秒回的。
他问她大概几点到。
廖芜媛给的答复是按照航班应该是凌晨一点四十五,出关的话大概就是两点半左右,如果来不及的话就不要来接了。
余晟津没有回她。
廖芜媛知道他在忙,就没有再发微信了。
可是她知道,余晟津是言而有信的人。
如果他不回应,那肯定是在忙,或者是明白她的话了。
但她的手机很快又响了。
她内心一紧,却发现上面显示的发送人是郑可茜。
那是一条微信链接,说是三月二十号新戏开机,特别邀请她来一同参加。不过郑可茜猜到了她的时差,于是让她参加晚上的开机宴,说是已经帮她注册好了名额,把她当成工作人员进入即可。
她回复了几句郑可茜就继续闭着眼闭目养神。
这十几天终于结束了。廖芜媛感觉就像住在监狱里几十年一样可怕,整个人浑浑噩噩,一点社交也不想做,她甚至就没睡过整觉。在法国的每一日除了时差,她基本都会半夜醒,每次都会被汗湿,而且吃药的频率也高了。Félix约了她好几次,她都一一拒绝了,甚至跟他说过很清楚自己有男朋友,但依旧无济于事。他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廖泽烨替她应的约,他们当时只是简单看了一场电影,吃了一餐快餐,吃饭的时候也是Félix主动说话的,廖芜媛全程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
廖芜媛想起三天前母亲告知了自己血型的事。
廖芜媛的内心很焦灼,她不知道该怎么跟母亲开口提起有关任欢的事情。或许人就是这样,越是想说出真相,就越是难以启齿。但每次看到兄嫂和睦,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嫂子说她哥哥的罪行,她也自知嫂子会愚蠢的包庇哥哥,自然更是纠结。血型事件后,她的内心里有两个可能,第一就是她的母亲跟任欢有亲戚关系,第二就是她跟母亲的血型只是碰巧一样,只不过俩人并不是血缘关系,她可能是爸爸在外面的人所生的女儿,也就是证明她是第三者的产物。因为家里人与其母交涉,所以把她抱回家养到现在。
当时她一个人在推断的时候,Félix主动约了她第九次。
她依旧不是很想出门,但是Félix表示自己在外面。廖芜媛自知没有退路,于是直接踩着拖鞋走出了房间,来到了屋外见到了Félix。
只见Félix还是身穿西装,背靠着他那辆敞篷车,一只手夹着一束玫瑰,另外一只手的两根手指上夹了一根烟。他身高修长且板正,远处一看就在男模般完美。
可是越是这样完美的外国人,廖芜媛就越不喜欢。
不是因为他们不好,而是她觉得自己没理由远嫁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哪怕是为了家族,她也不愿意自己的后半生因为这场远嫁葬送生命。
“Hi,Lousie!”
Félix扬起下巴跟她打招呼,廖芜媛双手交叉走近他,但最后选择站在他对面抬头看他。
她用法语问他:“你找我什么事?”
Félix把烟摁在车门上熄灭,拿出一束花交给她,用中文说:“列(借)花见(献)婆(佛)!”
廖芜媛朝他摆摆手,并没有收花。
外面有些风,吹起了廖芜媛没有扎辫子的长发,在Félix的眼里,她的黑色长发有洗过的痕迹,但没有完全擦干,她的发尾和发梢随着风一点一点地吹起,隐隐地带着一股花香。
她今天穿着很随便,里面是白色睡裙,外面是一件黑色羽绒服,她的脸色很白眼圈很重,像是没有休息好。
自从有心悸的毛病后,廖芜媛其实根本没有睡过一次完整的觉。
“你找我什么事?”
“Lousie……”Félix语气开始支支吾吾,“请你留下来,好吗?”
廖芜媛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肯留下?我听你哥哥说你喜欢茉莉,喜欢小宠物,我可以给你种一后院的茉莉,一些猫狗,还有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因为这里并不属于我,我要回我该回的地方。”
廖芜媛的声音在风中很平静,不快不慢,声音极为清晰。
Félix冷笑了一声:“是为了你喜欢的男孩子吗?”
廖芜媛这一次先是摇头,再是点头。
Félix不懂,廖芜媛慢慢地用法语跟他解释道:“我对法国的眷恋不深。我也很感谢你对我的喜欢,这些天你负责我哥哥嫂子的婚礼也很辛苦了,我本来就属于我的家庭,而且我有我自己喜欢的人,所以我希望跟他有一个圆满的结局。实话跟你说吧,我跟他会回去分手,之后就会自己一个人好好生活。所以对于你跟我说的那些话,你还是说给你真正在意的姑娘吧。我想你对我的意思也不只是在于我的家,还有我的哥哥,我的嫂子。当然你或许也有我父母的原因,但是我想说,感情是需要双方共同承担的,我这一生也最喜欢他一个人。所以对不起,我希望你能明白。还有我将来是要跟我家里人生活在一起的,我不希望离开我家人在异国他乡生活。”
Félix回复她:“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在中国生活的。”
廖芜媛依旧是那般神情:“不,你还没有听懂吗?我喜欢中国人,我不接受外国人,而且我现在有男朋友。”
“但是Leo告诉和你刚刚都告诉我,你会跟那个男人分手。”
“分手是必然的,是我不愿意他被别人说他不懂事。”廖芜媛觉得自己不能再讲了,再讲就要暴露了,她挽了一下她的头发说:“Félix,我们可以是很好的朋友,但惟独没有爱情。我可以告诉你,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向导,很感谢你这些天一直的安排。我不知道是我哥哥让你来追我的,还是你真的对我有意思,我真的都很感激你,但是我真的不想让你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金钱。”
说完,她给Félix鞠躬,头也不转地就走了。
她进门的时候跟廖泽烨撞上了,她也只是稍微看了一眼就走了。
她并没有回头看Félix的反应,也没有考虑过他的处境,而是又用微信给他发了一条长串信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廖芜媛的内心已经转成了冰冷,留给她和余晟津的时间也不多了,他们必须好聚好散。
这是他们的约定,也是他们最后的诺言。
可是半小时后,廖芜媛还是回头了。
在客厅的窗户里,她看到哥哥跟Félix聊了什么,像是安慰,又像是劝导。反正他俩抱在一起,哥哥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廖芜媛一个人回到房间,抱着膝盖,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哥哥在十分钟回来,直接走进了她的房间。
“媛媛,你不应该这样对待Félix的。他们家是法国最大的烟草商,我们家的事情多亏了他,你跟他联姻绝对可以的。”
廖芜媛望着他说:“原来你是为了所谓的事业把我卖出去了?你怎么那么能呢?凭什么你可以跟你的真爱白头偕老,我就要沦为阶下囚?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就是喜欢,我从小到大都是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人,所以我不希望我的人生被你们操控和影响。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我救了你,若不是我,你现在早就死掉不知道哪里去了,哪还轮得上我来救你?”
廖泽烨走上前说:“我没有忘,但是媛媛,那个警察真的不靠谱。”
廖芜媛往后挪了一步:“那你给我一个理由。”
……
直到回国当天,廖泽烨都没给廖芜媛一个理由。
对于他来说,这个理由太沉重,他根本说不出来。
廖芜媛是一个人在飞机场等飞机的。
至于廖泽烨夫妇怎么回去,她是一点也不想知道。她第一反应只有一个,那就是丁家的私人飞机,毕竟丁家在本国的华人圈子很富有,这样的飞机肯定有一架的。毕竟她哥哥是道友,用普通飞机肯定会被查,这一点是无需质疑的。
廖芜媛坐在飞机场的候机楼望着一架一架飞机,她的内心很是苦楚。
她不知道的是,余晟津也是一样的苦楚。
根据他们的调查,已经查出了廖芜媛与任欢之间是属于亲属关系。有了这条线,这几天余晟津在疗养院也知道了一些额外的信息,任青之所以没有生产记录是因为在家里处理的。当时是很危险,任欢只能去寻求张敏的帮助,张敏的办公室电话是没听的,她只能去寻求自己的母亲。后来费了一天一夜的功夫,这才让任青转危为安。任欢也表示任青的女儿出生日期是丙子年的1月25日,通过这一条消息,余晟津做出了大胆的猜测。
【廖芜媛是任青的女儿。】
虽然这个猜测也获得了母亲陈昭的认可。但任青的骸骨已经死了二十五年,这一点必须得让廖芜媛提供血液和唾液的检材,然后与任青的微量骨骸进行DNA排序。可是任青已经去世太久,没有人能把握这个过程是否有纰漏。尤其是老李,老李也是昔日的案子见证人,如今又回到昔日的感觉,老李倍感交集,只觉得是老天爷有意指引。
老李对于这个案子只说了一段话:“可怜的姑娘,死了二十五年,又怀过孕。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等到她家里人带她回家呢?”
在这一次的会议上,邵言南提供了一条线索。
由任晨远告知,廖承志已经将钱暗自转到一个法兰西银行的银行户头里。通过了解,这个银行账户持有者是廖芜媛,根据时间来看,这个账户是廖芜媛上大一的时候开通的,后来大四毕业后,她也没有再用。但这一次再次使用,却发现里面的流水账非常频繁,里面传的钱非常多,折合人民币有上千万。
“所以你是说,廖承志用女儿的户头转钱?”
江平针对这个事情,他很不能理解。
他虽然没有孩子,但他觉得廖承志利用了女儿的户头转黑钱,实属遭雷劈。
邵言南继续说:“任晨远还说,廖芜媛并不知道这件事。因为当初这件户头是她找父亲帮忙办的,因为父亲是她在学校所注册的紧急联络人。所以至于这个户头的最终结局她肯定也不知道。而且我刚刚调查,廖承志的妻子也叫许惠,根据我的走访,许惠也的确有个儿子,儿子跟我们查的年纪差不多大。根据我的调查,廖芜媛虽然是廖承志的女儿,但她并没有触及永安医疗任何的产业,就连她的单位也是其兄廖泽烨所支付。我认为,许惠可以跟赵国华的女朋友做同一认定!还有我通过了解,这家设计公司的钱是合法的,想必是廖泽烨自己私下用自己积攒的一些积蓄给妹妹做了一个清白活,”
余晟津冷笑,转了转笔:“那他还有那么点良心。”
孙义春继续说:“那永安现在其他的钱,还有哪些是怎么处理的?”
邵言南继续发言:“我听任晨远说,廖承志在汇丰银行有个柜子,是前几天刚弄的。想必是有什么东西,所以并没有对外面的人知晓。起初任晨远也并不知道此事,后来因为昔日他们家给廖承志甜头,所以为了答谢任晨远一家付出,廖承志给他们家五十万的支票。这个支票跟汇丰银行储物柜是一天的,也是廖承志告知他里面有什么物品。”
余晟津听不太懂:“什么意思?甜头?难道昔日任欢的事情,跟他们有关?”
邵言南颔首:“是的。任晨远表示是他父亲喝醉酒所说,昔日自己钱不够,加上表姐失踪。其实表姐失踪他父母知情一大半,是廖承志给足他们封口费,让他们对任青失踪之事闭嘴。”
余晟津用力捶着桌子,难得骂人:“妈的,任青本可以不用死的!她本可以跟她女儿、二姨、外婆过好日子的。这自私的败类,人渣!”
陈昭按了按儿子的肩膀:“不要现在骂,这种人要抓,抓了狠狠骂
孙义春和江平都赞同陈昭的观点:“小鱼儿,你可不要激动,这种事得找出证据。喝醉酒的证据其实并不可信,如果他们有转账记录的话,应该是可以继续跟进的。”
余晟津问邵言南:“那火锅店那边的收入如何?”
邵言南沿着笔记本记录继续说:“这个火锅店目前没什么问题,但是我查过有关股东,发现查出了许惠的名字。我个人的推断是可能是许惠挂名,也有可能许惠自己也知道。”
本没有怀疑许惠的成分,现在就连许惠也被纳为了嫌疑人。
余晟津有些无奈,他手里的笔在他的手掌心里握着,就快要断了。
坐在一旁的陈昭听到了这支水性笔的声音,她在一旁安抚儿子的情绪,她双手覆在儿子的脸上,从自己的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交给儿子:“去顶楼,吹吹风。”
知子莫若母。
余晟津离开会议室,上了警察局的顶楼。
今天的天气阴沉沉,跟余晟津的心情一模一样。
他拿出母亲给的烟盒,从里面拿出一根,点上之后余晟津不忘用手护着。简单吹了一口烟之后,他做出回龙之势,便坐在天台上一把木质椅子上愣着出神。
刚刚的证据里,似乎只有廖芜媛是清白的。
他有些害怕,胸口一紧,他甚至想到了结果。
直到他的手机在大风中响了起来。
“喂……”
“小鱼儿,声音怎么那么沉重?”
电话那一头是郑可茜。
“啊,没事,一个案子,很棘手。”
余晟津一根烟抽完,又拿起一根烟准备抽,但此时的他内心突然有个声音打破了他的动作。
【答应我,别抽那么多烟好不好?】
余晟津把嘴里的新烟放下,放回了口袋里。
“我想来问问你,二十号有没有空呢?”
不比余晟津死气沉沉,郑可茜的语气十分轻快。
余晟津想了一会儿,说:“没。”
“这样啊……”郑可茜叹气,“你没空,方继学也没空。”
余晟津温声询问:“有什么事吗?”
郑可茜把跟廖芜媛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余晟津很认真在听,听完之后他就说:“这我去了也没用,让芜媛去就好,毕竟你们是一群花痴。”
郑可茜嘿嘿一笑:“杨程要不是因为酒吧,他早就来了。”
余晟津说:“那你帮我好好照顾芜媛。”
或许是在风中接电话的缘故,郑可茜并没有听出余晟津的语气异常,而是说:“好,我帮你照顾好你老婆哦。”
余晟津挤出一丝笑容:“谢谢。”
“谢我什么?”
“要不是你,我遇不到这么好的女孩。”
“没关系,你只要幸福,我就开心。毕竟我们都是朋友,有什么事不能说呢?你要好好的哦!”
他们简单又念叨了几句,余晟津就把电话挂了。
他的心泛起一阵阵酸水,他不知道该如何跟郑可茜说起这件事。
余晟津前脚刚从从楼顶下来,后脚就听到雨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的声音。
这将是一场很久的雨。
雨水之中,还夹杂着一些雷电交加的声音。
余晟津哆嗦了一下,他想起了廖芜媛是害怕雷阵雨的。
他打开软件看飞机飞行的情况,发现她的航班还在半空之中,又查了一下天气的软件,算了算应该到晚上一点左右雨水就停了。
凌晨的航班是最让人辛苦的。
余晟津跟江平说了自己的情况,江平见他最近也挺辛苦,就让他放了三天的假。
但余晟津最后只要了一天。
廖芜媛的航班是凌晨两点到的。
此时的余晟津已经累的在机场停车场睡着了。
下飞机的那一瞬间,廖芜媛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她的心情既心酸又痛苦。她很想抱住余晟津,很想跟他说话谈心,可是她累,她完全没有思绪想和思考任何东西。
其实早在中转的时候,廖芜媛就已经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他的回复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我会两点钟到,如果你找不到我,就给我打电话。】
时间停留在了中国时间十二点二十五分。
凌晨的国际航站楼,她属于偏晚出来的,她拿好行李之后,发现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廖芜媛走出外面,感觉有一股春天落雨后的气息。
她从一旁的自动售货机买了一瓶矿泉水,简单地喝了几口,她望了一眼飞机场的时间,此时已经两点四十了。
她想余晟津等了那么久应该很饿了。
而且这个时间,余晟津估计很疲惫地在车上睡着了。
可是午夜的飞机场已经没有餐厅开门了,她也只好一脸沮丧地往前走。
其实她肚子也饿了。
她一只手捂着肚子,外面只有两三个司机招揽客人,还有几辆黄色和绿色的出租车。她直接略过招揽的司机走了出去,想着余晟津也不爱迟到,她就过了马路来到对面的停车场,一个个找余晟津的车。
午夜时分的机场停车区车还算比较少的,但是周围的车每一辆都停的很远。迎着外面的路灯,廖芜媛双肩背着书包,一只手推着箱子,另外一只手拿着矿泉水瓶,正在一个个观察着每一辆车。
她虽然认得余晟津的车,但她不太记得余晟津车的车号。
这个停车场是露天的,很大,又空旷,她走得很累。
直到一处,她停了下来。
余晟津的车就停在一个三面迎光的路灯下面。
她一眼看到了余晟津,余晟津在驾驶座上抱着手臂睡着了。
她走向前隔着车窗看着他。他睡得很安稳,很安静,也不怎么动。他紧闭着双唇,嘴角上的伤也好了许多,看样子像是结痂了。两腿之间还放着一个鼓起来的东西,只不过被外套盖起来了,她并不知道是什么。又看见副驾驶座旁有一束花。
那是一束好看的茉莉花。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睡着,直到有一个男人经过看着她,她才默默地敲车窗。
余晟津醒了过来,一眼看到了廖芜媛。
他情绪很激动,把安全带弄了下来,把车门打开下车。
由于情绪波动较大,他两腿之间的东西也被他带了下车,滚落在地上。
那是一个不锈钢的保温饭盒,两层。廖芜媛蹲下来帮着捡,余晟津提前用脚勾住了它,弯下腰捡了起来。
余晟津把饭盒放在驾驶座,一把抱住了眼前的姑娘。
“小媛……”
他喘着气,而她显然是被这样的举动吓着了。
廖芜媛回应了他的拥抱,默默地把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
“嗯,我在。”
“我想你,好想你。”
“我也好想你,我想你,每天都在想。”
“你好些没有?”
“好些了,有你天天惦记,它们能不快点好吗?”
“混蛋,你伤口还痛不痛嘛。”
廖芜媛语气哽咽着,显然是被他的拥抱给治愈了。
余晟津摇头:“不痛了,就还需要吃点药。”
“那你来的时候吃药了吗?”
“忘记了……”他挠挠头,“幸亏你提醒我了。”
“注意身体。”
“嗯,我知道的,谢谢你。”
“还有几天的药?”
“还有两次吧,等会儿看看。”
她捶了一下他的肩:“笨蛋,一看就没好好照顾自己!”
廖芜媛望着他,抬起头用手指摸着他嘴角的结痂处。
她的心都被这伤口给磨碎了。
心里想:【以后我们分手了,你总忘记怎么办?】
他握住她的手,能够感觉她的手很冰。
好像从认识她开始,她的手一直以来都很冰。
她的手指轻轻地划着他没剃干净胡子的下巴上,她觉得有些扎手,但他喜欢她这样抚摸自己。
她的手指白皙,又细长,让人又爱又怜。
余晟津想起这几天的事情,他把她抱得更紧。
“傻姑娘,干嘛不给我打电话,这么晚不安全的。”
“我想你这几天这么忙一定累了。对了案子……”
廖芜媛欲言又止,险些忘记余晟津不爱在私下聊公事。
“对不起啊,我忘了。”
“没关系,没关系。”余晟津侧过身吻她的脸,亲她的耳朵,舔舐脖颈,他也把她的外套脱下,把手探入衣服里摸着她的脊背。余晟津感觉她的全身也是发凉,他的手掌温热,盖在她的后背,显得十分温热。通过抚摸,她依旧穿着那紧身的内衣,轻轻地贴着耳朵询问:“痛不痛啊?”
廖芜媛把自己的手也伸进去,默默地把他的双手往自己的身前摸:“不疼,你摸,是不是没有红痕?”
余晟津并没有摸那对挺翘,但他的身体已经很热了。
她今天穿的是卡其色七分休闲裤,质感较薄,能够感觉到他的物件在隔着黑色运动裤轻触她,这一个举动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廖芜媛也想亲吻他,但她想着分手的事情,她在极力克制着。
“我……真的好想你。”
她不敢说爱他,只敢说想他。
在法国那几天的煎熬,她真想全部都倾诉给他。
她自知和他不会有好结局,但她愿意和他好聚好散。
哪怕一点彼此的肉体贴合都没有,一份初吻也没有。
她甘愿,她也认。
若不是家庭的原因,她一定愿意跟他做到天荒地老。
可是她不行。
以前郑可茜跟她说过,这样的亲吻最能体现男人是否爱自己。
但她觉得并不对。
一个男人若是爱你,哪怕没有任何,那也是值得的。
每一个人对情感的定义程度都不一样。
就像她和她友情是简单的。
就跟他和她的爱情,那也是简单的。
她喜欢简单的一切事物。
哪怕是亲情,她也希望亲情能够瓦解一切不如意。
廖芜媛低着头,踮脚抱着他,她真的舍不得这眼前的男人。
可是正邪两难立,她真的没有办法继续跟他深爱。
还有几天,他们就要分手,所以他们要珍惜彼此和当下。
“那亲亲我吧,过几天就亲不到了。”
余晟津这句话,瞬间让廖芜媛潸然泪下。
她闻着他脸上熟悉的脸霜,终于忍不住去亲了他的脸。
“别总让我哭嘛。”
“小哭包,你哭一下,心情会好些。”
廖芜媛用指背擦了擦眼泪:“哪有这样哄人的。”
余晟津笑着说:“是不是不一样?”
余晟津从她的后背一路往下摸,发现她更消瘦了。
“你怎么回事,人家出国长胖,你怎么越来越瘦了呢?”
这是一句指责,更像是一句无尽的心疼。
“我不爱吃法国菜。”
显然这个理由并不能让余晟津信服。
“不是说最爱吃凉菜么?”
“我只爱吃你教我的那几道菜。”
“是不是那里的帅哥影响你食欲了?”
“……”
显然,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但廖芜媛明白,其实余晟津内心很苦。
他只是想让自己的玩笑让她开心。
“傻丫头,我教会你,你以后绝对能比我更好。”
廖芜媛抓着他的衬衣,低头看着他的衣服上的汗渍。
她心想:【可是未来你不在,我该如何自处?】
余晟津见她久久没动,以为她睡着了,正想给她打个横抱送入副驾驶。
突然,廖芜媛对他说话了。
“对了,血型的事情……”廖芜媛欲言又止。
余晟津摇摇头:“待会儿再说,还有……现在就我们俩,难得见面,不聊公事。”
“我现在有点累,但又有点饿。”
余晟津用手掌轻轻地覆盖她的后脑:“累就好好休息,饿就好好吃饭,我查了你的航班没有飞机餐,要不简单吃点吧?我给你带了些吃的,比较清淡,我想对你身体会好。”
廖芜媛哽咽着,回应:“嗯。谢谢!”
余晟津难得笑笑:“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
刚刚他摸着自己后脑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他手里又多了一些茧子。
她真的好想看看他的双手,好想碰一下那些新茧。
或许在她看来,身为喜欢警察的自己来说,这是必须经历的。
她很爱他。
她好爱他。
越爱他,情到浓时就越舍不得这份美好。
但她不能这么做,她必须理智。
既然是约定好的事情,就必须说到做到。
明明是自己提出的分手,她却比刀割还难受。
明明那么深爱,最后被迫要分开,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而她不知道的是,他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