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那人今日还在,要不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繁枝无意打扰他人,只想安心养伤,奈何有人整日整日的盯着自己,饶是再好的脾性也是要烦的。
“注意分寸。”
春醒得了话,活动着双手出去。繁枝摇摇头,无奈失笑。
碰到春醒这个怪力少女,那人怎么也能长长记性。
井然有序的小楼中,宫尚角仍在处理未完的公务。
明灭的烛光,将他的眉眼显出几分孤独。
金复敲门而入,向他汇报。
宫尚角捏捏眉心,一瞬的疲惫闪过,“讲。”
金复斟酌用词,尽量客观:“属下这几日并未发现繁枝姑娘有任何异常。隔壁的几家住户说,她是沧州人士,家中嫡母不慈,父亲去世以后,要将其卖给他人做妾,拼去半条命这才逃到江南。”
宫尚角幽幽出声,那双充满肃杀的眸子盯准金复的胳膊,“既如此,你又何故受伤。”
金复不敢抬眸,老实汇报,“那姑娘身边的婢女武功极佳。”
狼毫笔狠狠一划,写着半页内容的纸张废掉,“自去领罚。”
“是。”金复明白,自己探听的消息并不属实。
垂首又交代自己办的另一件蠢事:“我搬出您的名头,将纠缠那姑娘的浪荡子给教训了。”
宫尚角没多说什么,让他退下,也默许了这件事。
金复的姐姐与对面小楼中疑似无锋的女人身世,背景太过相像,他心有怜悯也正常。
逃婚出来,还敢把这事讲与他人言,是料定了不会有人追来,还是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金复离开后,房内又静谧下来,孤寂又凄清。
宫尚角放下毛笔,视线漂浮,最终沉沉落在对面的窗口。
脑海里满是那日的场景,素色纱裙,让人惊叹的容貌。
如温室的娇花,受不得半点风雨。
连同那夜旖旎的梦,最好一齐消散掉。他如是想。
打更声响彻整个古镇,打断了宫尚角的思绪。
稚嫩的少年音,一时让他有些意外。
起身向窗台去,男孩儿跟在老翁的身后,敲锣打鼓,大声报时。
老翁笑眯眯走在前面,不时回头与他话。
是那日的男孩儿。
几乎是立刻地,宫尚角想到了繁枝。
老翁是明月楼后来的楼主,而繁枝现如今居住在内。
月色如水落在男人身侧,周身笼罩着一层华光。
他低低地笑出声。
*
是夜,春醒一脸不忿地回来,似乎有些气急。
不待繁枝去问,春醒便自顾坐下,一口饮尽繁枝给她沏的茶。
“姑娘,这方的富家子也太过无赖,竟敢打您的主意,我呸!”
繁枝翻书页的手忽地一顿,无奈笑笑,“当美没了保护便成了原罪,左右我有你护着,他们也只能想想。”
春醒被这寥寥几句话哄得心花怒放,转而说起今日的事,“我今日跟去找那偷窥之人,但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您说咱们是不是误会了?”
“误会什么?”繁枝轻抿口茶水,对这个结果不甚意外。春醒被任辛保护的很好,但结果就是太轻易相信别人。
“我发现那人帮咱们把骚扰您多时的浪荡子给收拾了。”
春醒耳垂微微发红,觉得当真是过意不去。“我开始没想太多,把他揍得胳膊都渗血了。结果他愣是不还手,最后才解释是他家公子见这些人心怀不轨,要他照看着些。”
繁枝“嗯”一声,又垂首去看书,没什么其他反应。
春醒再次开口,语气甚是笃定:“他家公子肯定看上您了!”
这话不仅肯定还中气十足。
簌簌凉风自窗口略过长势喜人的兰草刮向室内。
繁枝被刺激的猛的开始咳嗽,一声赛过一声。
一手虚掩唇边,一手支撑着方桌。春醒一阵手忙脚乱,打翻茶盏,淅淅沥沥的水滴打湿繁枝的衣袖。
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繁枝轻声安慰红着眼的春醒,“无事,不过是受了惊,你再去给我熬盅药吧。”
春醒得应,没再出什么差错,收拾好东西从楼上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