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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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墨燃都守在楚晚宁身旁。

他时常同楚晚宁聊天，与其说聊天，不过是他的自言自语罢了。

有时墨燃能待到忘记废寝忘食，为此也消瘦和憔悴了不少。薛正雍看着自己的侄儿这样也心疼的不得了。

他拿了两壶酒去见墨燃。

薛正雍将一壶酒递给墨燃：“燃儿，陪伯父喝喝酒吧。也谈谈心。”

两人坐在海棠树下饮酒，酒过三巡薛正雍已染上醉意：“燃儿伯父我知道你对玉衡有愧，但也不能如此对待起自己。玉衡肯定也不希望醒来时见到你这副样子。”

墨燃的目光始终望着天上的明月，酒意迷了神智。

“伯父我喜欢师尊。不是徒弟对师尊的喜欢。”他将对楚晚宁的喜欢坦白出来。

薛正雍听到先是一愣，醉意消了一半。他转头看向墨燃，询问：“那玉衡喜欢你吗？”

墨燃将目光收回，郁闷的喝下一口酒。

楚晚宁喜欢他吗？

他不知道。

墨燃暗自神伤，苦涩道：“我不知道。”

而后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是一口接一口的喝酒。

许是夜已深，薛正雍起身叮嘱一句墨燃便走了。墨燃看着薛正雍的背影，脑海中是他临走前说的话：燃儿既然爱一个人，就该好好待他，莫要伤了他的心。

也不知怎的墨燃突然痴笑，笑着笑着他掩面哭泣。泪水从他的指缝间落下，是啊他该好好待他。

师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从头到尾我都错得彻彻底底。

——

墨燃日日去见楚晚宁，在红莲水榭一待就是好长时间。

他看着未曾醒过的楚晚宁觉得这比楚晚宁闭关还难受。虽说他能见到楚晚宁，但他倒是宁愿楚晚宁在闭关，至少那样楚晚宁比如今好。

墨燃坐在床边和楚晚宁诉说着近几日的事，他也不知道楚晚宁能不能听到，但也不觉得无趣，因为他能陪着楚晚宁。

说的起劲时，墨燃忽的发现楚晚宁醒了。

屋内的声音一下戛然而止，似乎空气都变安静了。

墨燃不敢置信的望着楚晚宁，试探性地问：“师尊你真的醒了么？”

他伸出手想去触碰楚晚宁，看看这是不是真的。颤抖的手也已然暴露出他此刻的心情激动，紧张，害怕。

在要触及到楚晚宁的那一刻，楚晚宁却躲开了。

薛正雍接到消息，带着贪狼长老，薛蒙和师昧匆匆赶往红莲水榭。

他们进门就看到墨燃半边脸红肿着，俩人都是一惊。贪狼上前替楚晚宁诊脉，薛正雍则去询问墨燃。

“燃儿你这脸怎么了？”

墨燃摸摸自己的半边脸，乐呵呵道：“没事，师尊打的。伯父师尊醒了，他终于醒了，不过我觉得他怪怪的。”墨燃的脸是楚晚宁打的，但他为此却毫不在意，反倒是看到楚晚宁醒过来而在那傻笑。

刚醒来的楚晚宁看着自己屋子里的徒弟，贪狼和薛正雍心生疑惑：“尊主发生了何事？”

薛正雍简单的向他解释，也并未察觉到什么不对。

楚晚宁了然，视线落到墨燃身上询问：“你是何人？刚刚为何在红莲水榭？”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墨燃的笑容也僵住。

薛正雍将折扇收起，忧心的问：“玉衡你不记得燃儿了？”楚晚宁在脑中回忆一遍，始终想不起来那人是谁。

他摇摇头：“并无此人影响。”

贪狼看了楚晚宁的脉象后，加上他现在的反应得出结论：“玉衡因天裂受重伤，一部分记忆如今无法想起来。不过他的灵核得到了好转。”

在场的人都很惊讶。

薛正雍又再一次询问：“玉衡这是你的徒弟墨燃，你真的不记得了吗？”等到的回答依旧无果。

“尊主我何时收了这个徒弟？”楚晚宁是对这个人没有一点印象，他记得自己的徒弟就只有薛蒙，师昧二人。

事情变成这样子，薛正雍也只好顺着话接下去：“玉衡这是你刚收不久的徒弟，初来时就病倒了送去医治，然后你又受了重伤，你们两人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你自然没有印象。”

薛正雍觉得自己的这个谎话编的很拙劣，他也不敢保证楚晚宁会信。

楚晚宁半信半疑，最终点点头。

墨燃看着楚晚宁，心里隐隐作痛。楚晚宁都将他忘了，他如此可恨么。

薛蒙瞥了一眼墨燃，低声道：“这也算是对你的惩罚吧，毕竟你从前那么对师尊。”薛蒙也不想听墨燃的回答丢下这句话就走上前去看楚晚宁了。

墨燃没上前，只是远远的站在一旁，他害怕自己靠近楚晚宁，楚晚宁又会厌恶他。昏迷十几日，楚晚宁瘦了不少，加上楚晚宁本来就瘦，现在看上去就只剩皮包骨。

他就那么远远的看着楚晚宁，心里也觉得满足。

“你叫什么名字？”楚晚宁的声音传来，墨燃一下就回过神，紧张的回答。

“我叫墨燃，字微雨。”

楚晚宁听后思索片刻道：“明日早课后你来找我，我帮你将之前未学的功课补上。”

“玉衡你要不再休息几日？毕竟你刚醒来。”薛正雍担忧道。

“不必了。”

薛正雍知道楚晚宁的性子，便没再说什么。

翌日，刚下早课墨燃就兴致勃勃的去找楚晚宁，路上乐的像个傻子。

楚晚宁见到墨燃来，就放下手中的笔从桌上拿起一本书递给墨燃：“这本书你拿着，有时间便多看看。”

墨燃的视线落在那本书上，是楚晚宁闭关时让薛蒙转交给他的，楚晚宁失忆后又给了他一次。

墨燃接过书，抬起眼对上了楚晚宁的目光，那一刻他的内心深处掀起巨浪，无法平静。

那晚和薛正雍一起喝酒，墨燃真真正正地看清了自己的内心，他对楚晚宁的是爱，而不是恨。说恨他，不过是他自己在欺骗自己罢了。

楚晚宁的视线在墨燃身上停留了几秒，随即道：“你先给我展示几套剑法，我看看你技术如何。”

墨燃点头应下，乖乖听话照做。

直到晌午这堂课才结束。楚晚宁收拾收拾东西，抬眸看了眼正在喝水的墨燃。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看到墨燃他的心里都会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墨燃察觉的楚晚宁的视线，朝他的方向看去。见墨燃看过来，楚晚宁立马收回视线，尴尬地咳了一声：“今天就到这，你去用午膳吧。”

楚晚宁留下一句话就自己往孟婆堂的方向去。

墨燃赶紧追上去跟在楚晚宁屁股尾后面，走着走着墨燃发现楚晚宁同手同脚，忍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