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就是想听稀奇些的”,师青玄转着扇子,“我外出解决乞愿次数也不算少了,那些常见的妖魔鬼怪基本都见过了,就是想听些不常见的”
“好吧,但在这大街上说也没意思，再等等,等夜深人静,再慢慢说……”,沐清苒语速越来越慢,她缓缓转过脸来,绯色的胭脂在灯火映衬下,如黯陈干涸的血痂,那一滴鲜红的血,从她眼角滑下……
师青玄从袖中取出一块帕子按到她脸侧,“你可快别吓唬我了”
“吓到了？”，沐清苒擦拭眼角,不过一瞬,又恢复了原样
“没呢，不过这气氛就……”，师青玄看向帕子上光洁一片,又道:“我好歹也是个神官,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很多低级鬼怪长的惨不忍睹……我也不是很喜欢谈论别人的外貌,可那真的是太……”
“那你也知道好看的鬼怪一般修为会高一点”,沐清再笑道:“危险性也要高些儿”
“你也不会害我啊”
“太过相信别人可不好”，沐清苒以袖掩唇,眼帘低垂着
“不会吧,相识这么多年了！”，师青玄用扇柄戳了戳她肩头,“都差点成我嫂子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也说了是差一点,万一我因爱生恨了可怎么办？”,沐清苒瞧着他,一双眸子含笑.
“你又笑我”,师青玄虚推了她一把,神色却是笑着的,本就娇美的容颜又添几分明艳,层层羽袖随着芊芊素手摇曳
沐清苒顺着他的意往一旁晃了几步,忍俊不禁,“注意些形象”，堂堂风师，还像个小姑娘一般
师青玄却道:“好不容易化个女相,跳两下也不碍的,等化回本相就收敛！”
他的长发也在晃,沐清苒笑道:“你会簪步摇吗？”
“不簪”,师青玄干脆利索道,没有半分犹豫,“我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我还是有点估量的,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之前周正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化个女相放松放松,欢脱些,若此时戴上步摇,非得给他甩成面帘不可,何必给自己找罪受？
他似是踮着脚尖,每走一步都像跳,轻逸的裙摆随着步子收放摇动,如花绽开
“还是当女孩好,各种绫罗钗环,我若以男儿身这般走,我哥见了,非得骂死我不可！”
“他哪舍得骂你？”，顿了顿,她又道:“女子身在这世间多艰道,你见她绫罗钗环,可于大多数人而言,她不过是个漂亮的物件儿玩意儿,与钱财一样,是私有物品,而不是一个独立的人,你看她娇美如花,不见她被磨灭人格,成为一个乖巧温驯的木偶”
她语气几分悲凉,“我曾作女儿时,便不能有自己思想,事事都要听父亲的,稍有不顺便非打即骂,但他爱惜脸面,旁人看我光鲜亮丽,谁见绫罗下的伤痕？他是个很独断专行的人,脾气也很坏,可在世人眼里,他已经是挺好的男人了,因为他不当着别人的面打我们,我的母亲还是姑娘时,跟着商人天南地北去谈生意,嫁了人,便被关在后宅,只能依附于男人过话,我是像她的,却比她更犟,为此,挨了不少责打……后来父亲不在了,我才能松口气,为自己而活……”
“女子大多身不由己,到了年纪便被父亲指给一个或许不认识的男人,成为家族的工具,没有选择的权利,也没有拒绝的权利,世人不许她们抛头露面,断了谋生的法子,只能成为雨中浮萍,一忍再忍,她们不是自己,只是一个空壳,一只被折断双翼的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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